引荐过后,当即在岸边设宴欢庆。宴席上,刘备以两人皆是汉室宗亲,不易生份,便称呼年长自己近二十岁的刘表为兄长,殷殷之下,刘表不好拒绝,则直接称刘备为玄德。

    双方先谈党锢旧事,又谈南北人物风貌,再谈起刘表单骑入荆州情形,刘备做感叹姿态,对刘表说:“兄长谋机如电,变策成风,真乃社稷栋梁,汉家龙凤。此前听闻兄长之名,我还颇有疑虑,毕竟名难符实,但现在与兄长畅谈一番,我才可以说,兄镇江南,国家无忧了。”

    而后他又假作沉思姿态,对刘表问说:“我接任大将军之位以来,夙夜忧叹,唯恐失职,今日得见兄长,实乃天幸,故而不得不请教兄长,以兄长之见,国家之大敌为谁?”

    刘表说:“自然是蛾贼余孽,其祸乱人心,如秋草烧之不尽,如今竟又立帝自尊,虽董卓之患亦不能比。”

    刘备点头说:“兄长正说中我心事,故而我此番东征,正为除此大患!”说到此处,刘备言语稍止,看了刘表一眼,而后说道:“只是在除患之前,我还有些许忧虑,不除此忧虑,我绝难成行。”

    刘表沉默少许,抚须问道:“玄德有何忧虑,不如与我一言。”

    话音刚落,刘备便说一声“好”,一手拉着刘表的袖口,起身大步走到帐外,此时帐外众将士也在饮宴,但刘备一声令下,众军士立刻披甲列在两旁,手持斫刀利刃,长矟猬集,又张弓引箭预射,然后刘备拉着刘表从中间走过去。

    斫刀寒光闪闪,矟尖锋利尖刺,弓矢咄咄逼人,刘表随着刘备从中间走过,只觉心惊胆战,股栗汗出,但刘备就在身前,他也不敢反抗,只能硬撑着走完这段道路。等走出剑林时,他如释重负,背后青衫都尽数湿透了。

    刘备令众军士收刀下箭,而后转身问刘表说:“兄长过此路时,可觉忧虑否?”

    刘表苦笑道:“刀剑在侧,虽不加身,岂有不忧之理?”

    刘表颔首说:“兄长说得正是,我将举兵东征,而兄长态度不明,我岂有不忧虑的道理?还望兄长为我解忧。”随后要求刘表依刘虞旧例,最少派一万荆人参与东征,另加五十车军械辎重,百艘漕运船只。刘表惊魂未定,哪里还敢拒绝,当下连连应允,刘备大悦,又亲自携刘表之手,重回宴席之中。

    但乍经此事后,纵然席中有珍馐美酒,刘表觉得自己为刘备所迫,又念及方才刀光剑影,心中实是不快至极,一时间闷闷不乐,只动筷饮食,不出一言。

    刘备见状,又与刘表举杯笑道:“今日兄长为我解忧,我亦当为兄长解忧。”

    刘表不明所以,狐疑道:“玄德将为何事?”

    刘备又以拍掌下令,只见其谏议从事羊密拿出一封早就写好的诏书,上前当众展开,而后缓缓念道:

    “诏曰:自董卓乱政以来,祸乱四起,天下骚然,而有荆州刺史刘表,德操高盛,品行洁持,削平贼寇,抚化文章,行为百官之表,言在众卿之先,考其功绩,当委以州牧之任,而成大化焉。”

    念完这封,羊密又拿出另外一封诏书,继续念道:“《六韬》曰:王者帅师,必有股肱羽翼以成威神。今有长沙太守张羡,久任地方,多平乱事,可为东征之股肱,故召其部曲军备,委安东将军之任,从大将军之征。”

    两封念完,羊密退出帐外,帐中众人还未缓过神来,好半天才反应到,这确实是朝廷送给刘表的一份大礼。先是加封刘表为荆州牧,而后又征召不服从刘表的张羡入军,如此一来,荆州便是刘表的天下了。

    刘备再次笑问刘表道:“不知如此一来,玄德是否解了兄长之忧?”

    刘表问道:“若张羡不从,玄德该当如何?”

    刘备淡然说:“我麾下勇士连凉人都杀得,而兄长如今莫非以为,我麾下杀不了区区叛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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