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只能对他勉励说:“我回去想想办法,无论如何,这个冬天一定能过过去的。”

    话虽如此,但他实在调不出多少粮了,再调粮,就只能动用明年的春种,即使勉强渡过了今年冬天,又该怎么熬到明年秋收呢?这是绝对不能动的,那就只能再想别的法子。

    陈冲先是拿出许多金银来,雇佣当地可靠的佃户农民,以及分派手下士卒,让他们打扮成粮食小贩,骑着毛驴,到冀州各地去买粮。但这能买来的粮食有限,每人一头驴,两条长口袋,往往十来人结队而行,能带来差不多百人的粮食,看上去不少,可却要翻越太行山。太行山里盗匪横行,黑山贼对大军不敢动手,但往往最爱劫掠这种小商队,但若要州府派大军进剿,则实在已经没有钱粮动员了。

    好在今年黑山军也穷困,他们看不上并州这没有油水的地方,也不大愿意与州府起冲突,如今正带大部南下河内,进攻兖州夺食。因此这个法子虽然没有大用,但多多少少还是带回来一些米面。

    第二个法子就是借粮,如今州府没粮,白波的粮草也被韩杨带走大半,但匈奴积蓄了两年,勉强还有一些,太原、上党、河东的大族也还有不少存粮,陈冲派幕僚一一去府上筹集粮草,只是效果却不佳,不少人都推辞说,乱世之下,没有一粒米是多余的,倒是美稷看在陈冲的面子上,还是筹得了一些,约有八万石左右。

    但这远远不够,陈冲干脆和刘备打了商量,安排一部分流民,分发给他们兵器,让他们先到河东的大族府中去闹,他们装聋作哑得了。

    可这个法子很快落空了,倒不是因为没有兵器可调,而是河东忽然下了一场大雪。

    好大的雪!好早的雪!阴沉了一月的上苍,似乎仍然没有任何怜悯,它残酷地落下如斗的雪花,一夜间将天地盖上一层冰冷的帛布,空气中笼罩着冻结的氛围。这场雪让陈冲措不及防,他赶紧拉着借来的八万石粮米往河东运,但是雪太大,反而堵塞了山路,以至于他只能一边派人清理,一边给车轮都裹上皮毛,在泥泞中艰难的前行。

    如此走了一旬,陈冲终于领着车队从漫长逼仄的吕梁山道里走了出来,他先抵达的是平阳,可是平阳的惨象已使他目不忍视了,更是不敢置信。

    十余座粥棚在他的厉声督责下已经搭好了,十余口大锅也正在大火上熬着粥,活着的人却并没有抢着来排队,而是到处散坐着或是躺在雪地上,这些人已经连站起的力气都没有了。还说什么让他们劫粮呢?

    更有惨者,离活人不远处,雪地上躺着好些死人,这时正让平阳县内招来的人从车上抽下竹席,在一具一具将他们裹起来。

    陈冲满目凄然,回头向一个粥棚望去,目光立刻严厉了。

    平阳县令也来了,这时披着厚厚的鹿皮大衣,居然还有一个苍头替他搬来把胡床,摆在一口大釜的灶火前,在那里烤火。

    谷陈冲对身边一个州府的幕僚说:“把平阳令叫过来。”

    “是。”那个幕僚走到了篝火前,“县君,陈使君请你过去谈话。”

    平阳令站了起来,走到陈冲身边:“陈使君。”

    陈冲问:“这么多死了的人怎么掩埋?”

    平阳令答:“眼下正在找人,准备挖一个大坑作义冢,一处埋了。”

    陈冲又问:“还有那么多活着的,就算有一碗粥喝,夜间睡哪里?”

    平阳令叹了口气:“我也犯愁。这么多人哪有地方让他们睡。”

    陈冲急问:“那就让他们冻死?”

    这个平阳令乃是出身南阳,朝廷任命的大族子弟,本来跟着王邑叛乱,心中就有所不虞,此时看陈冲急颜厉色,心中更是生气,顶着说道:“使君莫要胡言!谁想他们冻死了?”

    “粥棚不设在城里,让这么多人大雪天都待在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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