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便要离去。临行前,他去找骑都尉臧洪,问他说:“子源,我此去强攻函谷,不知你可愿同行?”

    臧洪颇为为难,他委婉说道:“我自是愿意,只是孟卓为我府君,眼下陈留诡谲难测,我不能轻弃于他。”陈冲闻言,只对他说:“且自珍自重。”随后策马往雒阳。

    雒阳之事,如今悉由袁术接管,他任命师宜官为河南尹,在雒阳南宫鸿德门前立碑自褒,吹嘘自己收复京畿的功业,师宜官本是鸿都门学出身的郎官,文学出众,辞藻丰腴,成功于十二月制成,碑文全文并序如下:

    “庚午九月十五,天气澄和,风物闲美。是时董卓新败,而骠骑将军袁术、并州牧陈冲、破虏将军孙坚等忠臣克复东京。又欲乘胜追贼,将士奋发,报国者甚众。徐州刺史陶谦发轻舟之士,大司马刘虞遣幽燕之骑,群贤奋死,一心怀国,终有雒报。天道周星,邪不胜正。后将军念越王之尝胆,感三闾之衷情,遂托此行,述而成碑。”

    “后将军袁公讳术,累世高门,近秉戎律,讨贼京畿,师之所临,风行电击。阳人、广成,随机荡定;轵县、箕关,俄然送款。陈庭坚已平河内,刘玄德又破大阳,海内英雄,咸来回应。公孙瓒取蒲坂之津,孙文台据荥阳之仓,李颍川虎视于轘辕,田讨虏鹰扬于上党。各拥数万之兵,俱期牧野之会。沧溟之右,函谷以东,牛酒献于军前,壶浆盈于道路。”

    “诸君等并衣冠世胄,杞梓良才,神鼎灵绎之秋,裂地封侯之始,豹变鹊起,今也其时,鼍鸣鳖应,见机而作,各鸠率子弟,共建功名。耿弇之赴光武,萧何之奉高帝,方有金章紫绶,华盖朱轮,富贵以重当年,忠贞以传奕叶,可谓盛哉!”…

    陈冲回到雒阳时,已是正月十一,这《贺袁骠骑复雒阳碑》筑好未久。他一见袁术,袁术便强拉他前来欣赏,陈冲打量碑石,见石材选用花岗岩,碑高二丈,宽四尺,碑面打磨细腻,显然是耗时匪短。只是在这依旧破旧的雒阳南宫中,一眼望去,颓陴破败,只有这块石碑醒目非常,显得格格不入。

    袁术显然甚是满意,他立于碑石下,笑问陈冲道:“庭坚,你觉得这碑文如何?”

    陈冲答说:“碑是好碑,文是好文,只是稍有缺憾。”

    袁术不料陈冲竟出此言,他先“哦”了一声,又捋着胡髯问陈冲说:“如何缺憾在何?”

    陈冲伸出两根手指,笑道:“缺憾有二。”他微微一顿,见袁术侧耳倾听,先手指西方,继续说道:“一是天子未归,功业未成,正如白壁微瑕,先行立碑,恐有庸流讥谤。”

    而后,陈冲又指脚下,环顾四周说:“二是京畿无人,可惜师宜官文采锦簇,竟无能令天下士人所共赏,何异于锦衣夜行耶?”

    袁术听出陈冲暗讽,这是说他如项羽般胸无大志,沐猴而冠。心中当即有了几分恼火,反问他说:“那庭坚在酸枣带了如此时日,有何建树啊?”

    这句话令陈冲哑然,只能收拾情绪,又劝谏袁术道:“酸枣诸公,若与公路相比,自然皆是南丘之砂砾,不足与谋。如袁本初之徒,口中凿凿,却无一事可成。如今看来,能倾挽时危者,唯有公路啊!”

    袁术这才露出满意神色,问他说:“听闻关中战事不顺,庭坚此次归来,可是要出兵关中吗?”

    不等陈冲言语,袁术便又笑道:“仔细想来,庭坚你谋划虽细,布局虽广,可手下兵将却是不堪战,北路军足有五万之众,可以皇甫嵩区区三万之众,竟两战皆北,可见是远不如我麾下众将了。”

    说到此处,袁术得意起来,竟又主动对陈冲说:“事已至此,中路军不能坐视,还是需得与董卓决一死战。就在前日,我已亟令文台领军西进,你正可率军随后,为我军呐喊助威,且看文台是如何讨贼破虏!”

    此话让陈冲哭笑不得,腹诽袁术极不知兵。但袁术主动遣军,却是陈冲从未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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