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京畿最繁华的马市与粟市,但如今空无一人,只有空荡的断壁残垣,往前骑马两里,雄伟的雒阳城赫然在望,中东门大开着,但在城门上挂着些黑乎乎的事物随风飘荡。

    袁术一马当先直抵门下,执鞭对后来者笑说:“天下复雒而兴汉者,汝南袁公路也!”众人又是一片恭维,只是韩当忽然说:“这门上怎有头颅?”大家往上看去,城门上原来用绳索悬挂木笼,木笼里三尺高宽,里面堆着十来个干枯的首级。

    孙坚控弦发矢,绳索应声而断。众人聚到木笼旁,陈冲看了一眼,也不禁失色,对在一侧的袁术说:“公路,你且过来,这恐怕是君家亲族。”他已认出最上一颗头颅,这么多日过去,头颅的肌肤都风干了,但还能隐约看清太傅袁隗的轮廓。他让众人向后退,让袁术自己来辨认。

    袁术闻言一滞,但他走上前来,分别认出太傅袁隗、太仆袁基、及同辈族亲六人,次辈族亲五人,最小的不过九岁年纪,其中还有自己的母兄。他一时神情凄切,但最终令部下们去取来一块金色帛布,将木笼盖住,自抱其入城,全程不发一言,其余诸人尾随其后,本来言说重游雒阳,此时也全都不提了。

    入雒阳后,袁术自携亲族首级回太傅府居住,而陈冲、孙坚分别带兵士进南北宫。往日能容纳数十万人的大都市,如今荒凉破败,代表汉室尊贵的南北两宫,更是遍地毁痕,连落脚的地方也没有多少,陈冲让将士们草草打扫出一片能够住人的地方,自己马不停蹄,带人急往开阳门而去。

    轻车熟路,等他抵达太学故址,竹林清幽依旧,但眼前既无学生,也无博士。走卵石道往里去,杂草不止溢出阶廊,也长满了广场上石块的缝隙,唯有四十六块熹平石经仍停留在广场中央。

    陈冲见石经尚无多少缺口,字迹依然清晰,心中甚慰。而后走回自己旧屋,这里倒只是显得陈旧,进门满屋的灰尘,还钻出几只拳头大的老鼠,其余的家具床榻倒还完好,大概是因为没什么财物,太学在凉人刀兵下躲过一劫。

    他与属下收拾一番,当夜便在太学睡下,但物是人非之感慨,仍萦绕心头,陈冲回想这几日见闻,情绪千万交织,最终化作一个感想:此次讨董,必须功成。

    次日,袁术命人邀请陈冲等人前往太傅府,陈冲到时,太傅府白幡四立,素布裹梁,大堂里停满了棺木,还有幽幽柏木清香。原来袁术为将亲族身体补全,令人以柏木为躯,同首级一同入棺,陈冲眼看牌位立满桌案,袁术身穿孝服,跪立在一侧,神情肃穆。

    陈冲上前跪倒三拜,又到每一座棺木前再拜。袁术未料到他礼节如此齐全,面色也和善了不少,他对陈冲说:“董贼屠我满门,此仇此恨,便是上至九天,下至九幽,我也必报之!西进长安一事,便多多依靠庭坚了。”

    陈冲又是一阵宽慰,正说话间,突然府外有人来报说,上林苑自西边来了一行人,自称是朝廷使者,想求见此间首领,如今已随军士到雍门,为破虏将军拦下,前来问骠骑将军的意见。

    袁术闻之,即刻冷笑道:“称什么朝廷使者,不过是董卓的鹰鸽而已。让他们来,且看他等如何让枯骨复生?”

    说罢,他端坐席上,双手置于膝上,闭目不言,但陈冲分明能感受他怒火冲顶,他也不便多言,便也如袁术般坐在厅堂左侧,思量董卓遣使的意图与人选。

    等半个时辰,士卒们拥簇着六名老者前来,陈冲认出他们是大鸿胪韩融、执金吾胡毋班、少府阴修、将作大匠吴循、越骑校尉王瑰。他们皆身着朝服,头戴进贤冠,手持节杖,脚穿长履。袁术睁眼看向他们,不由嗤笑说:“诸公如此威仪,是来我处上朝吗?”

    为首的韩融看厅堂中如此布置,顿时知晓袁术情绪,此次和谈的下场怕是凶多吉少了。但他与陈纪乃是世交,与陈冲也多有交情,因此他望向陈冲,露出哀求的神色,陈冲微微摇首,开口说:“董卓派诸公前来,有话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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