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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者中的平衡,实难掌握,而李研年纪轻轻,就已经深谙其道、游刃有余。

    “楚大哥,我不喜欢长安。”朱影饮了一口清茶,清了清口齿,“这里繁华的时候仿佛全世界都在你手里,崩坏的时候又好像无间地狱一样。”

    当年的楚家,充斥着权势、恩宠、亲情,如今却只剩下那一卷卷触目惊心的卷宗。

    “阿影,长安京就是这样,我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已经习惯了它的无常,甚至学会了利用它的暗涌。”楚莫嘴角轻轻勾起,又轻点她的眉心,“宫里……最可怕的人不是阿研,也不是淑妃,而是太后。”

    “怎么?”朱影倏然坐直起身子,回忆起那个貌如观音的慈祥妇人,“太后怎么了?”

    楚莫兀自摆好茶盏,一盅盅倒满,“当年我与楚亦之所以活下来,是因为有人将我们藏进水缸里。而这个人……我后来见过。”

    “啊?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没死?”朱影大惊失色,“我还以为是你的家人将你们藏进水缸里,又或是你们自己爬进去的。”

    那晚除了楚莫和楚亦,居然还有人活着?

    “此事……我从未对人说起,只当是忘记了。”楚莫自嘲似的一笑,放下茶壶又看向她,“那个救了我和楚亦的人,就是太后宫里的一位嬷嬷。”

    “那……那是太后救了你们啊!”

    “是,”楚亦忽然捏紧了手指,似要将手中茶盏捏碎一般,“可她为何没有救我阿爹阿娘?”

    “会不会……是你记错了?”朱影逐渐也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她轻拍着他的手背,似要将他从痛苦的回忆中拉回来。

    “我当年年纪虽小,却不会认错。”楚莫冷冷将视线移向窗外,“阿影,你说……当年苍山派那些歹人,将我楚家打砸一空,为何独独没有敲碎水缸?”

    “你是说……你的意思是……”朱影眼眸瞬间放到最大,心里闪过无数念头,“可是……”

    那些歹人将整个楚府砸毁,却独独没有碰水缸,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们知道其中藏了人,他们与太后互通了消息!

    “阿影你说……先帝迷恋我母亲,恨她的人,难道只有萧长忆吗?”楚莫压低自己的音量,话语中极是冷沉。

    “还有太后。”

    当年梁王携梁王妃在兰陵萧氏避难,却撇下新婚不久的妻子迷恋他人,当年的梁王妃必然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要说没有恨确实不合常理,不过他们之前都将这位慈眉善目的太后给忽略了。

    若此事是刘太后在背后借萧长忆的手,除掉萧长亭,又暗中保下楚家两个幼子,握在手里当做棋子,那此人就比萧长忆还要可怕百倍。

    楚莫点了点头。

    “楚大哥,有一件事我不明白,太后为何救下你和楚亦,还将你们和圣上一同抚养长大?”说起往事,朱影见他眼中仿佛蒙了一层寒霜,脸上又更阴郁,连忙握紧了他的手。

    “太后深谋远虑,我与楚亦都是她的棋子。”楚莫低头看着她微微一笑,笑容中却有些不易察觉的苦涩,“永王之乱,太后想必早就看在眼里,这次是时机到了,便抛了个由头给我,让我替阿研除了永王和萧太妃。驹九他们亲手捉到的那两个苍山派弟子,恐怕也是太后送给我的。”

    来大唐这么久,朱影最大的感觉就是身不由己、力不从心。

    很多事只能按着写好的剧本走,剧本之外的东西,哪怕你看见了,也只能装作没看见,毕竟口说无凭,即使有了凭证,也是形势比人强。

    他们总是碰上这种事。秦家的案子也是,他们抓住了冯宇和赵煊,却只能任由谢晨隔岸观火。这次的案子,他们抓住了萧长忆和吴治这条线,却只能对太后那一条线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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