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承不自然地干笑几声,试图化解自己的尴尬羞怯,装作漫不加意地摆了摆手,冷漠催促道:“总之啊,如今秦某人孑然一身,再无挂碍。只是你一个年轻后生,应该尚未娶妻生子,不该在诅咒之地耗时停留。快些离去罢......”

    话至此处,秦承语塞哽咽,惜别之情溢于言表,歔欷不已:“说来也真是不可思议,你虽是来自村外,异姓陌路,与我秦某人素不相识,却并未令我感到陌生,甚至还有些蔼然可亲之感。”

    “我其实......”

    天长地久有时尽,血脉相连无绝期。

    秦寰宇猛然一惊,愁肠百结。

    此刻他真想告诉秦承,自己血管里流淌的正是自秦承那里继承来的血液,且亘古永恒,再也不会有任何东西能够将其斩断。

    秦寰宇欲言再止,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暂不可同秦承相认。

    只要腹内的血珠仍在体内,一日未被取出,就是多了一份风险。

    秦寰宇深知那股炙热真气的厉害,一寸一寸吞噬着他的思想和良知,占据他的魂魄。

    爱子心无尽,如若此刻同父亲相认,怕是下一个朔日又会使他再一次品尝失子之痛,这岂不是世上最残忍的事情了吗?

    思量再三,秦寰宇决定在辨清宿命何去何从之前缄口不言。

    趁秦承催促送客的机会,秦寰宇低首行礼,虔诚拜别道:“晚辈就此拜别,还望前辈善自珍重,后会有期。”

    为使自己强狠下心,秦寰宇方一言罢,转身便去。

    草舍摇摇欲坠的门板再次发出“吱啦”一声,秦承胸腔调一空,闻声急切地翘首而望,扶在床边的手不住颤抖。

    大概也是没有料及这个突然闯入的年轻人如此果决利落,秦承眼里蓦地盈满了泪水,他的声音追随在秦寰宇的身后,促忙促急的传来:“你知道吗,我曾经有过一个儿子——”

    秦寰宇不敢回头,眸色深沉如夜,他最终也没有勇气回应父亲最后的话。

    即便有着诸多不舍,但秦寰宇坚信这是自己离开最好的时机,他不能用不确定的生命给秦承留下希望,那是他对父亲最深情的眷顾。

    当秦寰宇踏着疲惫的脚步跨过困顿三花庄村民毕生的那道环村河时,脑海里竟然有一个突兀的声音盘旋而来,且愈加清晰起来。

    “去吧秦宫主,待你去三花庄见过该见之人弄清了当年红光坠降的真相,便可知这世间之人皆有两副面孔,心口不一,何其毒也。鼠心狼肺之人又何止我计都一人,比及那些道貌岸然之徒,本尊反倒是个名不虚行之人。你且记得,若想解决你体内那枚血珠,便到墟棘峰来寻我。记得,只许你一人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