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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光子听了嵇含所言,息怒停瞋,胸中愤慨暂压,问聿沛馠道:“太子殿下所言可属实?你确有所悟的话便说来听听。”

    聿沛馠虽醺,但心中敞亮,暗骂嵇含这等出口成章之事他若能作他便自己作,何苦擅作主张强拉着自己敷衍!

    聿沛馠信手一些游蜂浪蝶的戏文还算勉强,若是让他眼下编出什么刻肌刻骨的意境深远之词,那还不如让他挨上两鞭子掌中芥呐。

    不过抱怨归抱怨,想起掌中芥鞭的滋味,聿沛馠现在背上还火辣辣地疼呢,所以无论如何还是得编两句出来震震含光子,含混过去。

    聿沛馠紧锁眉头一番搜肠刮肚,砸了咂舌,只觉得口内生烟,屁灵感都都没。

    聿沛馠怯微微瞥了含光子催促的双眸一眼,浑身打了个冷颤,连忙放声吟道:

    “百年人生莫较真,心平气和修行高。

    恶言秽语混酒吞,抛开是非领风骚。

    三杯酒里乾坤大,进退得失尽看透。

    醍醐一盏诗一篇,暮醉朝吟不记年。”

    “......”聿沛馠一口气将嵇含所谓的“感悟”吟完,戒室里寂然无声,悄悄冥冥,让聿沛馠格外心虚不已。

    聿沛馠看向嵇含,嵇含的双眼正凝视着他,夹着惊疑的光,呆若木鸡;再看向含光子,见他拧眉目视空中,出神似的凝想着什么,不辨悲喜。

    “怎、怎的了?只说让我说所悟,又没说一定要悟得如先生所愿.....”

    含光子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月光,直射在聿沛馠脸上,聿沛馠的戏谑笑容顿时消失,张皇不敢造次。

    含光子两颗瞳仁像锥子,锐刺刺的,聿沛馠觉得有些怕人,只听说道:“你师父殷昊天当年可是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如今竟教授了你这么一个出口神魂震惊的劣徒,想必他如今也终于尝试到为师不易的苦楚了。”

    “您、您怎么又含沙射影,揭人短呢......”聿沛馠双瞳盈盈,神色委屈。

    “行吧!”含光子抬起头来,目光火焰一般凌厉,说道:“舍悟迷离,六尘不改。你若身无瑕疵,也便不需修行了。一日兮一合眼,美梦兮仍未圆,幻世当空,你还当修真养性才可。”

    “那、那今夜,我们......”聿沛馠来回指着嵇含和自己。

    “算你十分悟得三分,倒也是这害人蠢物的功德造化!”含光子指着酒壶说道。

    “谢过先生不责之恩,沛馠铭佩感怀。”

    聿沛馠怕含光子反悔一般,接着含光子的话后立刻出言道谢,断了他的后路,以免事后提及再要责罚。

    嵇含揪着的心稍稍松懈,但是脑袋还在时刻警醒,这含光子如何夜半来此?

    嵇含拱手问道:“先生夜阑秉烛巡游,不知为何会来此。”

    “哼。老夫以为你等于此宵分废寝,勤勉学习,还想着说要提前解禁谪戒室,放殿下与这愣头青各回寝殿。没想到你们是人闲兮心不闲,夜静兮人未眠。”

    含光子庄严肃穆,看起来余怒未消。

    聿沛馠闻之,一反常态,忽然间调转了态度,“扑通”一声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直挺挺地跪在含光子的面前,与含光子的深邃双眸同高。

    扮作真挚无辜的样子,双眸盈盈含泪,鼻峰酸蹙,诎膝请和,央求道:“先生圣明!这谪戒室到了夜里风寒暑湿四气皆具,久居于此必是会感染恶疾的,若是白日里再带去尊文斋,湿霉之气不胫而走,传染了旁人也是有的。”

    嵇含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抿着嘴心中暗骂:“这家伙改弦易辙可真快......”

    含光子没有立刻应声,而是在他灰白而粗长的眉毛下,以深不可测眼睛盯着聿沛馠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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