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过风流觉,把五十年兴亡看饱。”

    “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

    老人悲愤交加,将手中的提线木偶愤怒地摔在了地上,掀翻了烛火。

    “砰!砰!”

    装着烈酒的坛子被砸碎,火焰汹涌地燃起。

    红蜡残留的烛光之中,是老人风烛残年的脸。

    日本人顿时大怒,纷纷起身。

    戏团的伙计们红了眼,将藏在木偶、旌旗、竹筒里的土炸药引爆。

    霎那间,火光冲天,轰鸣声响遍了整座城。

    大街上的行人纷纷驻足侧目,歌舞升平的庭院,响起了枪声。

    风雨满城来,高浪翻华屋,朱翠妖娆满眼空,最后一出戏,落下了帷幕。

    老人倒在了火海中,长衫依旧整洁干净,胸口绽开的,是最美的花。

    出城的苍云,在听到枪声响起的那一刻,突然跪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烽火连天,烟尘匝地,满城戎马纷纷。

    那是一个动乱不安的年代,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那也是先辈们舍身取义的年代,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世人皆道戏子无义,为苟全性命于乱世粉墨太平,老人却用生命教众人唱了最后一出戏。

    “在日本人面前,你得挺直了腰板。”

    出城之后,苍云踏过了曾与伍晴擦肩的古桥。

    这一次,又是截然不同的心境。

    岸边杨柳依依,桃花的花瓣飘落在河面上,被水流带到了远方。

    转眼又是一年春好处。病树前头,总该有万木春吧。

    胧泉寺中,诵经盘坐的雪岩见苍云心境淡泊地走进来,欣慰一笑。

    “施主,你佛缘将至。”

    “承蒙方丈不弃。”

    苍云双掌合在一起,低眉颔首,微微行礼。

    随后,雪岩亲自为他剃度,换上了僧衣。

    ……

    “原来,苍云主持还有这样一段人生啊。”

    听完雪岩的阐述,莺萝不禁有些感慨。

    “此后的那些年,他一直在行善,是为了赎罪么?”

    穆茗喃喃地道。

    倘若伍晴的人偶真是因他的执念成魔,并吸食了那些村民的生机,那么他必定是心中有愧。

    “是啊,苍云为人颇有些固执。”

    雪岩笑眯眯地捋了捋胡子。

    “若修真道人,不见世间过。相比苍云主持,还未能放下吧。”

    穆茗轻轻笑着道。

    “哈哈哈,好一句修真道人,不见时间过。确实如你所说,苍云穷其一生,也未曾放下。”

    雪岩说着,又有些惆怅。

    “诸位,时间已经不早了,该歇息了。听老朽讲了这么久故事,想必也困倦了吧。”

    “如若诸位不弃,寺内有几间厢房,各位可以在此居住一晚。”

    雪岩很是和蔼地道。

    “既然这样,那便打扰了。”

    穆茗答应得很是干脆,因为他听到了藜的声音“答应他”。

    原本打算拒绝的穆紫薰都愣了一下,雪岩似也未曾想到他会不加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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