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气了。

    “今天是前任县尊胡大人离任进京,相公带着合衙官吏送行去了,估计得到午时过后才能回来。舅父,表哥,两位子侄,家里已经安排饭菜,请先垫垫肚子。准备得匆忙,还请舅父和表哥见谅!”

    “客气了,客气了!”唐懋德想说一句得体的话,好映衬玉娘等人的语境。可是憋了好一会,实在想不出,只好说了句落俗套的话。

    新出炉的县丞岑国璋和典史宋公亮,还跟往常一样,结伴走路回家,只是除了身后的王审綦和罗人杰,身边还多了一位男子。

    三十岁出头,个子不高不矮,脸微圆,长得和眉善目,看上去老实真诚,很容易获得别人信任的那种。

    他叫顾光庸,字白石,富口县广利号的东家兼掌柜,王审綦父亲的生死之交。就是帮他把十几两抚恤银子变成上百两的那位。

    这一位也不畏生,在岑国璋和宋公亮面前侃侃而谈。

    “大家都知道,做生意就是低进高出。同一个道理,有的人赚钱,有的人赔钱,看上去很玄乎,实际上无非是势和术。”

    “势和术?白石兄,你这个观点有意思,还请仔细说说。”岑国璋点点头。

    “大人过奖了。术,就是具体的操作手段,变化多端,视具体情况而定。”顾光庸也不过多谦虚,继续说着自己的话。

    “势,说起来也简单,举个例子,无非就是某一地的特产是什么,今年气候之下,收成如何。豫章商人多半往外贩卖稻谷、茶叶、瓷器和丝茧等,往内贩运食盐、丝绸。棉布和香料等。这里面,瓷器能获利不菲,但转运麻烦,成本高,折下来减去很大一块利润。”

    “稻谷、茶叶和丝茧,转运方便,但获利微薄。为什么?很简单,豫章周围几省,荆楚、江汉、江淮、江南、两浙,水路通畅,转运方便。可这些地方,哪一省不出稻谷、丝茧和茶叶?差不多的东西,如何卖得起价?除了某一省遭了灾,收成不好,才有机会多赚点钱。这是这种趁人之危的不义之财,赚着不爽利。”

    “其实豫章做生意,最好的法子就是把丝茧茶叶和瓷器逆章江而上,过吉春府,一直到虔州府的水南关,翻过大庾山,运至岭南南雄府,再沿着北江直下,抵达越秀城。那里是通商口岸,南洋、西洋商人云集。丝茧茶叶瓷器,有多少他们吃多少!价格能翻两三倍,全是用雪花银两来买。”

    “回来的时候,除了从越秀购买的南洋香料、烟丝等,还可以从南雄、虔州沿途收购生药材,来回都有大钱赚。”

    宋公亮眼睛一亮,“白石,这么好的财路,你怎么不去跑一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