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妃正转身端起一杯茶碗,听到这话,整个身子像是被使了定身法,猛地定在那里不动。不过这只是瞬间几息的事情。

    她回过身来,脸色如常,把茶碗递给正弘帝。

    “皇上,这是参茶,你先润润喉咙。”

    然后挨着坐下,不急不慌地解释起来。

    “我家老太太是想亲上加亲。皇上是知道的,我家三弟跟姑父如海公的独女,绛珠表妹结了亲。老太太对这个唯一的外孙女,是当眼珠子来爱。另一只眼珠子就是瑜哥儿。现在两只眼珠子结成了夫妻,老太太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只是如海公身子骨一直很差,好几位大夫都说他年寿不高。老太太很是担心,担心姑父一去,无父无母的绛珠表妹就孤苦伶仃。没有娘家人撑腰,如何立足昌国公府?听到姑父如海公跟昱明公、岑益之关系亲近,就想出这么一个法子。”

    说到这里,吴妃悄悄看了一眼皇上,发现他正在细口地喝着茶,神情如常,这才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老太太想着,既能帮绛珠妹子拉一个帮手,又能替庶出的六妹找个好去处。只是老太太跟妾身一样,都是妇道人家,不懂得读书人的君子之交,显得有些俗了。”

    正弘帝正好喝完了参茶,吴妃连忙站起来,接过碗。

    “臣妾再给皇上盛上一碗七宝粥。”

    “嗯,好。到了爱妃这里,朕的心情大好,胃口也好了。再来一碗。”

    “是。”

    在吴妃转身的时候,正弘帝继续说道。

    “俗了好,俗了才能见人心。清高其实是虚伪。如海在朕最困难的时候站了过来,着实帮了朕一把。后来又一直在东南呕心沥血,为朕的新政和江山奔波劳累。就是因为他在东南,才使得宵小不敢轻举妄动,无奈之下才行毒杀的下作之计。”

    “如海殉职,朕五内俱焚。陈卿不负朕,朕又何敢辜负他呢?只是我坐在这个位子上,一言一行不得自有。暗示了几回,偏偏有人在那里玩心眼,耍嘴炮,惠而不实。”

    听到这里,吴妃隐隐猜出是谁,只是闷在心里不出声。

    “幸好王门的苏澹然、岑益之和昱明公挺身而出,让如海的身后事不坠冷清,保住了朕的这张脸皮。昱明公还郑重出声,收陈绛珠为义女,了却朕的一桩心思。唉...其实这天下,朕其实最放心,用着最舒心的,就是这王门。”

    “只是...这些人太强了,给点养料就疯长。旁边的人,根本就赶不上趟。这政局,万万不能一家独大,靠得是均衡。‘天之道,其犹张弓者欤?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补之。’。”

    吴妃在一旁轻轻地从温罐里往细荷错金碗里舀粥,一点杂声都不敢发出,生怕打扰了正弘帝的侃侃而谈。

    能在自己面前说这些话,极其难得,说明皇上对自己已经十二分地信任。或许这硕大的紫禁城里,能有这样待遇的,只有皇后陈娘娘了。

    但是自己比陈娘娘年轻,更貌美,所以也更有信心。信心一足,吴妃的举手投足、一言一行间见到的都是从容。

    “朕的那两个儿子,怕是养废了。一个性情暴虐,偏又被那伙读书人哄络得跟中了邪似。早晚要坏事在那些虚而不实的人手上。一个故作温雅,偏偏心思深沉歹毒。他以为我不知道,当年秀福宫里的事,就是他挑得头。”

    “他以为威逼利诱收买了秀福宫两位管事的,在里面做了手脚,趁机陷害了杨妃,好除掉一处后患...以为我不知道!任公把所有的事都查得明明白白!朕知道,当年,他俩跟着朕,在潜邸里吃尽了苦头,才一个性情大变,一个却变得深沉阴毒。”

    当正弘帝说到秀福宫时,吴妃的脑子嗡嗡地乱响,整个身子差点就软成一滩稀泥。她以为自己在秀福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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