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

    这些贪婪的家伙,挤满了一地,就算有人靠近,还是舍不得离开,非得护卫用棍子扫了一圈,这才呼哧哧地飞起三四人高,盘旋不走。

    地面上露出一具尸体,大部分血肉被剔食掉的骨架惨白瘆人,只留下不多的灰白色死肉挂在骨头缝隙里,还有部分内脏。

    让人触目惊心。

    到处可见衣衫褴衫的人。有的干脆光着上身,只穿一条犊鼻裈裤。瘦骨伶仃的人们,行尸走肉一般在地上忙活。一具具骨架子模样,跟刚才看到得那些干尸相差不远。

    他们两三人围着一口锅,有的在下面加柴火,有的在不停地搅拌着锅里的卤水。烟熏火燎,日晒盐渍,众人只是在旁边站着看了一会,就觉得大汗淋漓,苦不堪言。想着这些盐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如此辛劳,众人的心里就像是压了一块巨石。

    看到岑国璋一行人与众不同,一位老盐户走了过来。

    “客官,你们要买盐,得去板浦镇的盐官那里去。”

    “你们不私下卖?”岑国璋故意问道。都过成这个苦样子,难道不知道私下卖点盐,好好救济下?

    老盐户看了他一眼,苦笑着说道:“不敢卖。卖给盐官,多少不至于饿死。私下卖,吃了一顿饱饭,怕是一家人都得归西。”

    众人细细问过才知道,是盐官布下天罗地网。只要探知到盐户私下卖盐,肯定是无比酷虐的手段对付。而这些盐户,世世代代靠产盐为生,要是敢跑,盐政衙门不仅在各处设下关卡,谨防逃跑,还会连同地方官府下海捕文书。

    抓回来怕是更加生不如死。

    “前朝就有晒盐法,例行了上百年,收获颇丰。怎么这里还在用煮盐这一产出低,耗费巨大的古法?”

    苏澹突然想起一件事,忍不住问道。

    老盐户浑浊的眼珠子转了几圈,低下头来不愿说。苏澹有些着急,连声催促,让老盐户吐出实情来。

    岑国璋在一旁说道:“澹然,老丈是不会说的。其中原因,我猜得出一二来。”

    苏澹眼睛一亮,老盐户脸上却闪过一丝不屑,只是他低着头,除了岑国璋,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

    “益之快说说看,到时让老丈验证下,说得对不对。”

    “弃晒盐而用煮盐法,是有原因的。而且这肯定是下面的盐官们瞒着上头,一力推行的。”

    听岑国璋说到这里,老盐户猛地抬起头,满脸诧异,中间还藏有几许期望。

    “煮盐法离不开两样东西,一是柴火,日夜都要备着;二是铁锅,隔三差五需要更换一个。盐官们大行煮盐法,控制住柴火和铁锅,不仅可以让盐户们动弹不得,还能用这两样东西在盐户身上再赚一笔钱。”

    老盐户眼泪都下来了,“客官说得没错。盐官在各条路上设下关卡,不准外来的柴火和铁锅进来,我等只能在他们手里买。不仅如此,那柴火和铁锅,比外面的要贵上两三倍。”

    “我们每月煮盐有定数,日夜不停才能勉强完成交数,换得几斗米裹腹。要想买柴火铁锅,必须额外再煮些盐出来,有时候还要从嘴巴里掏些米出来,变卖了才能换回来。就是遭了如此几重盘剥,我们才过着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眼泪水在老盐户黝黑的脸面上流淌着,就像这江淮平地上,奔流不息的河流。

    他看着岑国璋,眼里闪过希望,但很快就泯灭消失。以前他曾经不知期望过多少回,但最后还是落得个失望。

    “唉,知道又能怎么样?几百年了,我们盐户都是这样过来的。”

    “老丈,你知道这位官人是谁吗?”苏澹突然问道。

    远在江都,林府后院,林佑辅听完心腹的回禀,一张俏脸黑得就跟抹了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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