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苾努力地打量着岑国璋,想从这张年轻又平静的脸上找出什么。他还没找到什么,岑国璋却从他的反应和刚才一闪而过的惊恐之色,却找到了想要的结果。

    “芝山公,晚辈突然想起县衙还有要事没办,先行告辞了。”岑国璋二话不说,起身告辞。

    韩苾不明就里,只好叫吴七送岑国璋出门,自己在前厅里转着圈子。他觉得似乎察觉到什么,可伸手想去摸,却怎么也够不着。这种差着一层窗户纸的感觉,让他焦躁不安。

    过了一会,吴七回来了。

    “老爷,岑大人走了。”

    “嗯,”看到吴七欲言又止的样子,韩苾眉头一皱,有点不耐烦地问道:“怎么了?”

    “岑大人真是有急事,一出门就有人等着,接过岑大人递过去的东西,跑到巷子口,上马飞奔而去。”

    韩苾听完吴七的话,整个人愣在了那里,好一会才捶胸顿足地说道:“小贼,该杀的小贼!老夫居然被这该杀的小贼给诈了!痛杀老夫!”

    吴七不明就里,看到韩苾如此痛心疾首的样子,一时也慌了,连忙上前去扶住,连声问道:“老爷,你是怎么了?”

    “石牌镇别院的事情,你是知道的?”韩苾阴沉地低声说道。

    那事是吴七一手安排的,他当然知道得很清楚。

    “岑小贼推断出藩银被运到我的别院里熔铸,只是没有证据,所以才故意跑到我这里,打着感恩的旗号,来探知此事的底细。本老爷一时不察,着了这小子的道。在门口等着的人就是在等小贼的信,然后通知埋伏在石牌镇别院附近的官兵,瓮中捉鳖!”

    吴七也被吓住了,这家伙是妥妥的人赃俱获,自己这个实际经办人,这些日子一直跟那些贼人联系,送粮送菜,还有大批的煤炭,也是自己操办的。这要是扯出来,自己绝对是同犯。劫盗藩银,这罪过小不了,菜市口是逃不脱的。

    “老爷,这...这可如何...是...是好!”吴七问道,声音颤抖结巴。

    韩苾盯着他,就像老鹰盯着一只死老鼠。过了许久,才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你马上去请丁六喝酒,把他灌醉,绑在柴房里。看情况再说。”

    此时的吴六觉得自己一下子变得神清智明,老爷的吩咐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这是在预备替罪羊啊。

    只是丁六这只替罪羊,不知道够不够分量?要是还不够,老爷会不会把自己这只够分量的替罪羊交出去。

    自己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老爷一旦决定拿自己做替罪羊,是不会让自己活着被交到岑国璋的手里的。

    想到这里,吴六恨不得马上就带着老婆孩子,打包好软细,离开韩府,离开富口和豫章。反正这些年自己也挣得不少,够一家人在某个偏远地方安安稳稳住一辈子。

    可是能跑去哪里呢?除非逃亡海外,否则老爷和他背后的势力都有办法找到自己一家老小。到那时,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看着韩苾阴恻恻的眼神,吴六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老爷,小的知道了。”

    “老七,不用担心。我现在也明白过来了,岑益之还不想翻脸。真要是翻脸了,用不着来我这里试探验证,直接带人冲进别院去。”

    “几十号人住进去,还烧炉冒烟,别院周围的乡民早就看在眼里了,随便一问就知道与往常不同。退一万步,就算在别院里找不到证据,丢几锭藩库的银子,不就有证据了。所以,这事还有转机。”

    韩苾的一席话确实很有道理,让吴七那颗不安的心终于慢慢平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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