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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暂时没我什么事,我先回一趟家——却是不忙着去兵部交差,拖一两天没有问题,”史轸说道,“倘若郑爷、周爷没别的事,可以先到我宅子喝上两盅!”

    黄河三月就会解冻,倘若赤扈人想在这个冬季就想直接杀入河淮肆虐一番,其骑兵主力随时都有可能会从河北穿插过来,兵围汴梁。

    史轸他现在最焦急的,不是陪着徐怀见王禀。

    除一家老小外,他得想法劝亲朋好友尽快撤出汴梁南下避难。

    史轸在兵部任吏多年,好不容易谋了一个九品出身,但他的性情谨慎且温和,知道劝说亲朋好友在年节将至的这当儿,顶着风雪撤出汴梁逃难了,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他之前就写书信回汴京劝家人先行南下,但家人捎到府州的书函,显然没有将他的话当一回事;他现在都不知道能不能说服自家的一家老小立刻动身离开汴梁。

    这个事,他没法直接求徐怀,就想着将郑屠、周景拉过去,帮他想想办法。

    实在不行,让周景、郑屠安排人手,将他一家老小“劫”出汴梁,也远比最后被赤扈兵马围困在汴梁城里强得多。

    见史轸愁眉苦脸的样子,徐怀也猜到他找郑屠、周景不是为了喝酒,便跟郑屠、周景说道:“你们陪史先生走一趟,史先生但有什么吩咐,你们需全力去办。”

    看着史轸急冲冲拉郑屠、周景离开,朱芝问道:“史先生是急着安排家人撤出去?”

    “……”徐怀点点头,说道,“可能十天半个月,可能三五天,小股的赤扈斥侯兵马就会穿插过来……”

    “我爹爹刚才跟老祖宗提了一嘴这事,却被训了一通!”朱芝愁眉苦脸道。

    汴梁城有三条主要河流穿城而过,虽说此时都已经冰封住,但春暖花开之时,通往京东东路的五丈河、通往泗州的汴河、通往蔡州的蔡河,乃是京师与外界相接的主要漕道。

    通过这些漕道,每年有数以百万石计的粮食、柴炭、布匹等大宗物资运入汴梁,维持这座拥有一百三十人口、十数万禁军的城池的消耗。

    虏兵一旦南下,不仅这些物资输送通道都被切断,周遭州县的民众出于天然对京师防御的信任,也都会蜂拥逃来避难,到时候都不知道这座城池之中会涌进多少人口。

    超过两百万,甚至达到三百万之巨,都不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到时候即便能守住汴梁,城池里的存粮也会被迅速消耗一空,在虏兵的屠刀之外,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死于饥荒、疾病。

    人相食也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

    然而不要说徐怀此时位卑言轻了,就算王禀请得圣旨,此时想将城中上百万民众往南疏散撤离,又怎么可能来得及?

    年节将至,城外又大雪纷飞、千里冰封,没有足够强大的基层执行力,有几个民众愿意这时候义无反顾的踏上往南逃难的漫漫旅途?

    朱沆回府想说服老夫人此时南下避祸,还不是被反过来教训一顿?

    面对朱芝的愁苦,徐怀只能耸耸肩,表示他对此也无能为力。

    郑屠、周景被史轸拉走,徐怀着殷鹏、燕小乙、朱世聪等带着众人到城里开开眼界,他与王举、王宪、徐心庵由朱芝陪着走到一处暖阁子里坐下一边喝酒,一边等朱沆面圣归来。

    这暖阁子位于园子正中,原为凉亭,入冬之后装上木窗围帘,底座又是砌空,填以柴炭烧热,人在其中温暖如春。

    时势唯艰,众人也没有心思说笑,徐怀甚至对矫诏平反之事都不甚关心,嫌暖阁里太燥热,打开一扇木窗,看着园子里的雪景及正怒放的腊梅,小口饮着酒。

    不一会儿有细碎的脚步声走近过来,徐怀接着就隔围帘便听到刚才在偏院喝斥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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