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想法?

    更关键他们还是落荒而逃的丧家之犬,还不知道人马数倍于他们的契丹骑兵何时会蜂拥而至,心思怎么不彷徨、猜疑?

    而大越立朝以来所行的兵制,都没有解决好底层兵卒为何而战的问题。

    中后期以来,为应对盘剥渐剧而日益严峻的治安问题,朝廷变本加厉的将大量的流民、盗贼及囚徒充入禁厢军中;为防止逃军,底层军卒几乎是人人脸颊刺字涂金。

    从军后被当作为盗贼、囚徒防范,这叫将卒心气如何能强盛起来?

    除了走投无路的贫民子弟外,良家子几乎都以从军为耻,禁厢军也就从根本上丧失了保障战斗力的基础。

    这样的军队,基本上只能顺风仗,或者倚城固守,几乎没有积极进取的可能,遇到苦战,也没有什么韧性可言。

    葛伯奕、葛怀聪在东路军北征伐燕之初,就先在岢岚城大开杀戒,纵容军卒劫掠蕃民,是他们当真不知道约束军纪的重要性,是当真狂妄到以为契丹就像纸糊的老虎般一戳就破?

    其实不然。

    葛伯奕、葛怀聪等人是贪鄙怯战,但他们治领天雄军半辈子,对手底下的将卒是什么德性,实要远比徐怀他们更为清楚。

    他们在岢岚城就放纵军纪,实际上更多是想借杀戮劫掠来激励士气,甚至还早早在军中许下突袭大同得手就纵兵大掠的承诺。

    他们甚至不敢严厉约束军纪,怕激起哗闹兵变。

    当初在岢岚城王禀劝葛伯奕约束军纪,葛伯奕便拿这样的话堵王禀的口,事后认真去想,未必全是葛伯奕的托辞。

    除了天雄军,从西军抽调精锐组建的东路军,刘世中等将也有意识的放纵军纪。

    单看表面,可以说是将帅放纵军纪,致汉蕃矛盾对立尖锐,为敌虏所趁,但细看下去,便会发现这已是必然。

    而萧林石也必然看透这点,才有如此的计谋。

    徐怀现在将桐柏山卒都留朔州,就算王禀、朱沆等人看破不说破,也没有办法瞒天过海多久。

    天雄军重整时,只要对逃归兵卒重新造册,有谁眼瞎看不出其中的问题?

    除了天雄军重整,三衙与兵部会派官员介入进来外,朝廷要厘清大同兵败的罪责,也会派官员追查其事,到时候桐柏山卒聚集朔州之事,都不可能会是什么秘密。

    而在对武将防范如此森严的当世,有意将桐柏山卒集中起来掌握,这是犯多大的忌讳,徐怀又岂能不知?

    然而他没有其他选择!

    如果不是桐柏山卒,而换成其他来源复杂的三千兵马被他们留下来独守朔州,恐怕早就哗闹着南归,又或者三三两两南逃了。

    仅凭四五十名铸锋堂卫,哪里有可能弹压得住完全没有斗志、也没有守疆御敌自觉的数千溃逃之兵?

    这种情形下,唯有桐柏山卒靠着乡土观念所形成的凝聚力,才能抱团守在朔州。

    这事即便犯了大忌讳,甚至会叫人大作文章,但徐怀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王番的冷淡与戒备态度,徐怀猜测他已经第一时间看出这里面的蹊跷了,徐怀现在也只能希望王禀、朱沆二人能替他们分担一些压力。

    最迟不过两年,最快可能都不到一年,只要能拖到赤扈铁骑南下,这一切都将不再是什么问题。

    不过,在天雄军其他军卒以及朔州城里的汉民都陆续南撤,独独留守在朔州的桐柏山卒,心思也必然会有迟疑、犹豫,这是徐怀他们后续要解决的问题。

    这也是徐怀救下葛伯奕之后,仅仅要求将两营唐州厢军调入西路军的原因。

    徐怀看中的是两营唐州厢军里,从淮源乡营出身的四百名桐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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