饴挣开,自己还往后连退几步,差点摔倒在地上。

    两人隔着四五步的距离,徐如饴往后退了半步,又半步,最后突然转身,头也不回地朝卧室里跑去。

    紧接着,卧室门被反锁。

    丁贵生渐渐回过神来,他左右看了看,最后从厨房拎出了一把菜刀。

    他走到徐如饴的门前,轻轻敲门,「如饴,你出来。」

    没有声音。

    「徐如饴,你出来,」丁贵生低声道,「我们回家……今晚就回去。」

    房间里仍旧没有回答。

    丁贵生深深地吸了口气,他往后退了一步,抡起菜刀朝着卧室门砍去。

    「徐如饴!」他将全部的怒火都倾注在手臂上,「徐如饴——」

    房间里传来钢琴声。

    在没有开灯的卧室,徐如饴打开了琴盖,开始演奏那首《第三区组曲》的第三乐章。从第一个音符响起的时候,她就感到了一阵强烈的痛苦,仿佛一千一万把利刃刺透她的身体,然而正是在这剧烈的痛苦中,她的眼泪终于畅快地流了下来。

    泪水沿着脸颊往下落,有些滴在身上,有些淌进了脖子里,哽咽的嗝冲了上来,但她无法停下。

    「是你自己,亲手把自己给毁了!」

    丁贵生的声音还在她脑海中回荡,徐如饴也无法阻止,只能一遍遍任由这声音从心头碾过。

    激烈的砍门声伴随着激荡的琴声,徐如饴感觉自己正一点点活过来,泪水如同雨水,渐渐浸润她干涸的心。

    「是我自己,亲手把自己给毁了……」

    她看着自己的手在琴键上跳跃,听着一个声音反反复复地在心中呼喊——

    是我……是我!

    不是旁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我自己啊!

    一种久违的激情重新回到她的身体里,那种对未来充满渴望、充满期盼,却又因未知的东西太多而茫然惶惑的感觉重新回来了,徐如饴认出了这种感觉,这正是她在青春年少时,曾在许多个日夜发出的叩问——往后人生,我将成为怎样的人?我要踏上怎样的道路?

    在这个风雪交加的夜晚,一双前所未有的眼睛睁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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