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门声。

    屋子里的两人都转头朝外看去——有个醉醺醺的老男人回来了。

    年轻人感到不妙,当即出门,赫斯塔站去了窗边,观察着院子里的一举一动。

    只见那个谢顶的中年男人摇摇晃晃地进了门,眼看就要滑倒,先前在院子里干活儿的女人立刻去扶,结果柴刀的刀柄戳中了老男人的后腰,老男人怪叫一声,当场揪着女人头发扇了她两巴掌。

    女人暴怒,直接与老男人打了起来。喝醉的男人不是对手,很快被女人抓住了头上那点稀疏的头发,下一瞬,老男人的整张脸都被狠狠摁进了泥地里。

    跑出去的年轻人发出一声惊呼,嘟嘟囔囔地把醉汉扶了起来。女人坐在地上,冷眼瞧着这一切,等稍稍恢复了气息,她抹了一把额上的汗,起身去井边提了桶水,给男人擦脸。

    这情景看起来如此稀松平常,好像只是一个普通的妻子在帮儿子照顾喝醉的丈夫。

    赫斯塔看得满头问号,直到年轻男人扛着醉汉进屋,赫斯塔才收回目光,低头看起了手机——她听见了,这个年轻人喊了醉汉几声“爸”。

    里屋传来一些呓语,还有男童的叫嚷声,随着年轻男人的一声呵斥,一切归于沉寂。

    外面太阳升起来了些,晒到赫斯塔的脚边。大约二十分钟以后,男人又走了出来。

    “见笑了,”男人耸耸肩,“家里就这么个情况,也没有办法。”

    赫斯塔应和了一声,目光仍落在院子里干活儿的女人身上。

    “话说,为什么米哈伊洛先生非要你把钱亲手交到十一手里啊,”男人坐在了赫斯塔对面的桌角上,“你能不能现在就问问,别拖,这事儿真没半点通融的余地?”

    “她介绍的客户,佣金理当交到她手里啊,这有什么问题呢。”

    “问题就是,我们家情况特殊啊。”

    “怎么说?”

    “严格来算,十一其实根本就不是我们的正经家人,有年冬天,我爸去橘镇做生意,有人把她丢在车篮子里,我爸一看,是个女娃,好心把她捡回来,给了她一口饭吃,她才长到现在的——没有我们家,她早就死了,你知道吧!”

    赫斯塔微微眯起眼睛,“所以,十一不是你们家亲生的,她是捡来的。”

    “对呀。”男人笑着道,“但她迟早也是我们家的人,等她再大点,给我弟弟做了媳妇,不还是一家人?所以她的钱给我们是没错的,那些钱就是她的嫁妆。”

    赫斯塔抬手抓了抓脸颊。

    这一刻,她忽地就明白了许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