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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夜,天空开始下雨,久未起波澜的平静海面开始翻涌浪潮。

    出海的这半个月,海面大都风平浪静,以至于乘客们蜷缩在客舱时常常会忘记自己置身客轮。船员们再次仔细地检查了船上的每一处固定点,以确保不会有任何物品在船只的晃动中偏离原位。

    睡梦中,司雷听见响动,她睁开眼睛,看见两个船员。

    “司雷女士,抱歉打扰了,接下来的航行可能会有一些颠簸,我们需要将您固定在床上,以免——”

    “几点了?”

    “现在吗?”船员看了一眼时间,“十二点零五。”

    “我想出去走走……”

    “可能我没说清楚,现在是晚上十二点零五。”

    “你可以陪我出去走走吗?”

    “当然不行。”船员皱起眉头,“您现在要好好休息。”

    司雷笑了笑,“……你大晚上把我喊起来,我怎么好好休息。”

    她小心地移动身体,试图半坐起来,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出现,她几乎没有忍耐什么痛苦,就直起了身。

    “咦……”

    司雷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臂,尽管关节处仍有尖锐的疼痛,但小臂和大臂上的两块灼伤似乎消退了,她撕开绷带——果然,里面原本溃烂的皮肉已经凝结成淡淡的疤痕。

    片刻的震惊之后,司雷立刻看向船员,“你们……怎么办到的?”

    “都是您好好休息的缘故,伤口的痊愈才能如此迅速。”船员微笑着回答,“所以,睡吧。”

    “……不可能。”

    司雷几乎立刻回想起赫斯塔右臂的伤口,作为一个长年使用机械义体的水银针,她右臂神经接口附近的皮肤时不时就会发炎感染。基地的医生擅长续命,对这类皮肤感染却毫无办法,只能拆下义体,开一些消炎杀菌的药物,等待伤口愈合。好在水银针们的身体痊愈速度显著高于常人,这个过程总归不会太折磨。

    但司雷没有详细解释,她只是看着船员,“连水银针内部都做不到这种程度——”

    “那也要看是哪一区的水银针。”船员回答道,“还是和当地核心城的开发水平有关……您一直待在第三区对吧?哪怕您到十四区看看也就不会这么大惊小怪了。”

    “是吗?”司雷将信将疑地望着她。

    船员无可奈何地合起双手:“拜托了,警官,现在真的很晚了,让我下班吧!您是在床上躺了一天,我是结结实实地工作了一天啊……让我赶紧帮您做一个固定,以免后半夜风浪会伤害到您,好不好?”

    司雷再三确认了船员使用的固定装置——那确实只是普通的卡扣,如果她自己有需要,也可以随时打开。

    “谢谢您的配合!”船员看了看司雷床头的空花瓶,“哦,您等等……”

    她离开病房,又很快返回,手里拿着一捧白色花。

    司雷几乎立刻认出了这花,“金栀?”

    “您认得呀?”

    “认得,以前听朋友讲过来历。”司雷轻声道,“这花不是冬天开的吗?”

    “现在哪儿还在乎花的季节,不管什么花,只要你想要,花房都能培育出来,”船员把鲜切的金栀放进花瓶,又拢了拢花枝,“这是我们护士岛今晚刚换的花,反正放在外面也没人看……我拿进来让它陪陪您吧!”

    司雷稍稍颦眉,但什么都没有说。

    她谢过了船员,重新躺下,直到房间的灯光暗下来,才再次睁开眼睛。

    她缓慢抬起受伤的手臂,细致地感受着身体变化。

    这种惊人的治愈之力,真的是因为不同大区存在技术差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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