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kushuxs.net
    每当一根巨大的钢梁贯穿车头,那骇人的巨响都会在整个半封闭的车站激起回声。

    声浪砸进施密特的耳中,总是引起他一阵不受控制的痉挛。

    他几次抬起左手,抬起,又放下,眼泪扑簌簌地流满他的脸颊,他听见自己的喉咙正不自觉地发出阵阵呜咽。

    这一刻,施密特终于理解了里希——原来自杀是一件如此需要勇气的事。

    他忽然想到几个小时以前尝到的那一口乌连甜虾,它清冽甘甜的味道是如此令人着迷;

    他想起自己挂满了画作的回廊,那些或细腻或粗旷的笔触,或沉郁或灿烂的色彩……它们是那么美丽,那么昂贵,彰显了他极为殷实的家境与独树一帜的艺术品味;

    他想起自己的孩子们,想起他们年幼时从远处向自己跑来;想起某个星期天下午,他一个人在马场骑马,日光照得他睁不开眼睛,那种新鲜的刺痛感……

    原来他对活下去的渴望是如此强烈。

    原来仅仅活着就是巨大的幸福。

    “不够……”施密特更咽地摇头,他把脸埋进了自己的左手,“还不够……”

    阿维纳什的耳机中传来新的进展——他的下属们已经采拍到足够的素材,是时候撤退了。

    “你们先撤,”阿维纳什轻声道,“直接带着设备去克利叶农场找维克多利娅,看看她们到底在搞什么鬼,收到请回答。”

    “明白!”

    阿维纳什看着整个火车站,此刻的车站已经没有任何闲杂之人,三个水银针从一侧的出口离开,刺杀者没有理会。

    它坐在车站正中间的吊灯上,悠闲地荡着秋千,虽然阿维纳什看不清它的脸,但他能感觉到,它的目光一直望向自己这边。

    “其他人也撤。”阿维纳什低声道,“去车站外面。”

    “长官你——”

    “收到请回答。”

    “……明白。”

    在其他水银针撤离的时候,车站右侧的一段悬梁再次倾颓,一人随之失去平衡,从高处坠落——然而他旋即感到有人接住了自己,仰起头,就对上了刺杀者漆黑的面具。

    片刻后,刺杀者将他放在地面。

    他整张脸都僵住了,一时间对刚才发生的一切还有些不理解。

    刺杀者颇为和蔼地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快点走。

    那人站在原地,先是看了看刺杀者,又看了看远处的同伴,几秒后才飞也似的逃走,消失在茫茫的夜幕中。

    整座火车站就只剩下三个人。

    刺杀者缓慢地回过头,望向阿维纳什与施密特。

    阿维纳什拔出了枪,对着刺杀者眼睛的位置。

    刺杀者歪了歪头,用夸张的肢体语言表达了自己的不解。

    阿维纳什感到一阵脊背发凉,他的理性不断提醒他此刻场景的荒诞——他一个已经转入联合政府的水银针,此刻正在独自对抗一只畸变者,或者说,实力接近畸变者的敌人。

    他会选择加入联合政府,就意味着他丝毫不在乎什么英雄名号,但他多少还有一点作为一个人的尊严……

    在这种时刻直接抛下施密特,连一点点的努力都不做,是卑劣的。

    于是阿维纳什瞬间暴起,扛着施密特就朝另一头出口跑去。

    在余光里,他看见刺杀者的站姿松弛了下来,带着一点儿驼背。

    这情景几乎让阿维纳什真的感觉眼前人是一只螯合物,它就像许多螯合物那样突然对正常的人类行为失去理解,所以在作战的间隙会专门花时间对眼前情景进行一些推理和思考。

    但这绝无可能……>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