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将断绝,上对君不忠,下对父母不孝,而香火断绝,自己身后亦将无人料理。

    作为大汉文化圈传统教育思想之下成长起来的他们,还有什么是比这更让他们无法接受之事?

    因此,他们外出作战之时,总是胆小怯弱,总是寻思着如何存活自己这条小命,但他们大多数人为的却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后的家眷亲人。

    人活一世,总要有些奔头!

    大部分人都是为了使父母安居,妻儿幸福,即使这些边镇的军卒也不例外。

    当然,这里面并不包括那些整日无所事事,成天惹是生非的兵油子,他们大多都是家中已被作得妻离子散,而自己也成了“吃喝嫖赌抽、奸懒馋滑屁”无所不能的兵疲败类。

    不过,这些兵疲败类在其他边镇军中,尤其是内地一些镇军之中,或许更普遍些。

    辽东这边,自打当年的蓟辽督师、阁老孙承宗提出“以辽人守辽土”的理念以来,各处镇军之中,也多是以辽东当地青壮充入。

    且又多是当地有家口之人,因此,他们的守土意识还是很强的,当年的孙承宗也是看重的这一点。

    再者,当时的辽人多与鞑子有各种各样的仇恨,他们有的是父母兄弟被鞑子所杀,也有的是妻子儿女被杀或被掳掠,个个心中满是仇恨,打起鞑子来自然也不会手软。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对于鞑子的无尽仇恨,却被深深的恐惧与畏怯所替代,再也没有勇气与鞑贼在野外浪战,而只敢将自己困守在坚城之内,护家守业才能勉强与奴一战。

    就说这山海镇游击包广富便是这样的人,他初见何友仁的时候,便觉得事情不妙。

    因为,他看到何友仁等一行人马,除了慌乱异常之外,且个个浑身血污,更大半都有着各种各样的伤情,由此可见,定必是战车撤下来无疑。

    他虽为山海镇游击,然何友仁可是参将,军职比他就大了一个级别,就算相互间并没有统属关系,可包广富仍是假惺惺的贴着笑脸上前。

    他开口问道:“何将军,浴血战奴,真是我山海镇之表率。只是,未知将军是如何杀出重围,又何以奔来末将这里?”

    何友仁也不与他客套,直接就开口说道:“兄弟,某那你当自己人,这才来第一个告与你消息。”

    他抬手指了指东北方的鞑子军寨,又急急道:“对面鞑子守着浮桥,今虽未曾出击,然也绝非是空寨一座,若是再有鞑贼自西而来,那时里应外合,两面夹击。

    弟将何以应对?”

    包广富被他问得是哑口无言,他脸色惨白一片,确如何友仁所言,若片刻后鞑贼真的追击而来,那时,他们与寨内守桥的鞑子兵里应外合,自己可如何是好?

    “何老哥,依你只见,兄弟我当如何是好?”

    包广富此刻其实在内心中,已然生出了想要撤营而走的心思,只不过,自己又不想担这一份罪过,便以求教的口吻向参将何友仁问起。

    何友仁也是多年的参将,又如何不懂他话中之意,只是,他自知今遭全营溃散之罪责,属实难以逃脱,今日所做的一切,便是为了在最后时光,结下一点善缘。

    也算是为子孙后代,为了何家宗族再做最后一分贡献吧!

    他并未思索多久,便对包广富道:“如若鞑子虏骑从西面攻来,此地夹在虏骑于奴寨之间,又无险可守,被击溃只是时间问题。”

    何友仁又向东面指了指,道:“不若,老弟你移营去东面,借着那里的山势,结阵自守,若鞑贼来攻,也只一面受敌,进可以攻,若然不敌,亦可退入山岭谷道之中,往东去寻密云镇唐总兵。”

    “着啊,何老哥不愧是我山海镇的老将,如此见地,兄弟真是自叹不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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