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却被重重帷幔遮挡,他拼命欠起身子想看究竟是谁进来了,冷不防听见身边女人发出嗬嗬挣扎的声音,他低头看去,只见方才柔若无骨,细腻犹如白瓷般的身体,瞬间变得千疮百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紫绀斑纹,诡异的纹路在她身上蔓延开来,女人开始疯狂抽搐起来,她拼命翻滚着,睁着那双曾经楚楚可怜的眼睛,留着眼泪,无声哀求着……

    皇帝仓惶起身,几乎不假思索的取下帷幔旁悬挂得宝剑,丝毫不论缘由,直接一剑结果了前一刻还在与之燕好,刚被封为梅常在的女人。

    鲜血顺着天子剑一点点滴落在皇帝的床榻上,蜿蜒流淌着。

    啪啪啪——似乎有人在拍掌,伴随着这个声音,还有辊轮格楞格楞的转动声……

    夹杂着雪粒子的穿堂风顺着大开的寝殿大门,疯狂涌入,帷幔被吹得乱飞,献宗皇帝忽然感到喉头一股甜腥用了上来,他捂着嘴感到无比恐惧,握紧手中的天子剑,以剑正心,就仿佛这样能够让他的内心得到片刻安慰一般。

    他艰难的围着床边疾走,嘴里大声喊道:“是谁?谁在装神弄鬼!朕不惧!朕是真龙天子,神鬼不侵——”

    车轱辘的声音再一次由远及近响起。

    献宗皇帝瞪大眼睛,手中的天子剑径自指向对方。很快,他看见一个瘦削的身影,对方笔直的坐在轮椅上,双手则扶在车轮两侧,缓慢、安详的转动着轮子,一点点朝他靠近。

    献宗皇帝一手举着剑,一手滑稽的揉了揉眼睛,“是你!竟然是你……”对方手中赫然也握着一把寒光幽冷的利刃,然而就在他目光森森扫过皇帝的脖颈后,不由仰面大笑,甚至咣啷一声扔掉手中的匕首。

    “是你!越国舅……”

    献宗皇帝拼命张大着嘴,脖颈处青筋迸起,他浑身都在颤抖,在萧瑟的冷风中,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他就像一跳被扔在砧板上的鲶鱼,努力张大嘴巴,拼命呼吸着,带着恐惧和卑微的期盼着活下去。

    “皇帝陛下,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当年,坤宁宫那场大火中,您亲口说了,世上当再无宁越其人!小人现在就是平民百姓啊!哎呦,瞧我这记性,陛下是最看重规矩、礼法的,即便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也不能网开一面,区区在下又岂能例外……”

    轮椅上,一身青衫的男子笑得毫无心理负担,他还真是了解这个皇帝姐夫,这么多年过去,他风流倜傥的本色竟然还没变,都快要病死了,竟然还忍不住要找女人纾解情绪,果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你说什么?你这是要弑君吗!?”献宗皇帝此时喉咙里犹如风箱,呼哧呼哧不停喘着粗气,他睁大眼睛看着这个疯狂的男人,不知道对方究竟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