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片直接钉在布面上就算完成,甲片硕大又不要凿孔穿条,既节省了铁料,又节省了人工。”

    奈虎伸手摸了摸努尔哈齐的腿裙,道,

    “可是这掂上去好像也没有轻到哪里去啊?”

    努尔哈齐道,

    “重量主要是在棉花上,这朝廷的布面甲,仅棉花就有七、八斤重,制作的时候将棉花打湿,反复拍打,做成很薄的棉片,把多张这样的棉片缀成厚实的棉布,两层棉布之间是铁甲,内外用铜钉固定。”

    奈虎感叹道,

    “别说重型铠甲,就是这样简单的布面甲,单靠我们建州也制作不出来。”

    努尔哈齐道,

    “这是当然,女真人与汉人的发展水平还差得好远呢,建州想要崛起,就必须依靠汉人的扶助,如果连这一点都看不清,那甚么仗都不必打了。”

    舒尔哈齐拎着一顶高顶钵型盔走过来,伸手即往努尔哈齐头上一扣,待努尔哈齐调整了一下帽冠后,便屈身为他系上盔帽下的系带。

    奈虎仔细看去,只见那头盔前部有铁质的帽檐和下垂的护额,后部缀有遮盖后颈的护项,两侧缀有防护头部两侧的护耳,努尔哈齐不大的脑袋给这头盔一围拢,一眼看上去当真就像是官军里的汉兵。

    奈虎因笑道,

    “淑勒贝勒这么穿,纵使走在抚顺大街上,大约也没几个人能察觉出你竟然不是个汉人。”

    努尔哈齐斜眼笑道,

    “那是,有时候我戴了冠帽照镜子,也总以为我自己是汉人。”

    奈虎道,

    “淑勒贝勒的心胸真是宽广。”

    舒尔哈齐替努尔哈齐系完系带,努尔哈齐伸手正了一正头盔,扭头问道,

    “无非是寻常感慨之辞,何能看出我心胸宽广?”

    奈虎道,

    “我归附建州以前,总以为淑勒贝勒不忘祖父、生父杀身之仇,因而对汉人的风俗事物甚是厌恶呢。”

    努尔哈齐轻轻笑了起来,

    “这话却没道理,这汉人的风俗事物,与我自己的杀父之仇有甚么相干?平常我去汉人地界儿也穿汉服,穿得比汉人还好看呢。”

    奈虎为努尔哈齐这种豁达到不可思议的态度感到震惊,虽然他知道努尔哈齐依附汉人是他一贯的战略决策,但是努尔哈齐是太过于风淡云轻,以致于他甚至弄不清努尔哈齐到底是不是当真毫不介怀,

    “淑勒贝勒为建州之主,日常见汉人却也须着汉制服饰,行军打仗穿的汉兵典当下来的汉甲,难道就……就不觉得……”

    奈虎搔了搔头皮,似乎有点儿不知道该用哪个词接下去才合适。

    努尔哈齐见状即“嗐”了一声,笑道,

    “我还真不觉得有甚么,不管你觉得这是屈辱也好,还是没骨气也好,还是别的甚么……说实在的,我真是一点儿都不觉得,真不知道为何你会因此觉得我可怜。”

    奈虎愣愣地看着努尔哈齐,不知道努尔哈齐从哪儿能一下子冒出那么多形容词。

    努尔哈齐又笑道,

    “风俗器物,皆为身外之物,如果一个人会因为穿甚么衣服、吃甚么食物、着的甚么样式的铠甲,就改变自己固有的族群归属观念,那岂不是对自己的族群文化太不自信了吗?”

    “你想象一下,如果有一天这个天下颠倒过来,汉人来穿女真人的衣服了,剃发也剃成女真人的样式了,难道汉人会就因此而否定自己是汉人吗?”

    奈虎道,

    “那当然不会。”

    努尔哈齐歪头笑道,

    “所以我也不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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