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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忠贤说这话时相当愁苦,他不明白他信仰的佛祖怎么就普度不了他,有意无意地总是把他置于一个浪费智慧的境地。

    要么是周围人都对他的智慧视而不见,要么是重视得太过分了,将他的智慧看成了一种不安分的征兆,因而总是防备着他。

    老魏简直是要叹息了,他也弄不明白他为何总是聪明得如此不识相,尤其在宫里不识相的代价是关乎性命的,

    “倘或我真是个傻子,我倒是会无条件地赞成宗主爷了,这谁管东厂,跟我李进忠有甚么关系呢?”

    苏若霖笑道,

    “你这是在骂我傻?其实这东厂有许多好处,是你我现下还见不到的。”

    魏忠贤回道,

    “这不是画饼充饥吗?这将来的好处是甚么,都是你自己想象出来的,将来还不一定能拿到手呢。”

    苏若霖道,

    “怎么就不一定了呢?”

    魏忠贤反问道,

    “你怎么就能笃定皇爷会看不出宗主爷在利用王承勋这件事强夺东厂主事之权呢?反正我不信皇爷会看不出,这要看出来了,你说谁能救你,这一道旨意下来……”

    苏若霖哈哈道,

    “你不会是因为看到皇爷杖死个人,就此便被吓破了胆子罢?”

    魏忠贤没好气地白了苏若霖一眼,他这个动作有些女气,实际上老魏要当真雌化成了女人,那他倒没甚么不好开口的了。

    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说,以他的直觉和第六感,他觉得朱翊钧这人阴丝丝的,盯着他的眼神有一种如何极力潜藏也遮掩不住的隐忧和厌恶,仿佛一个路边时常恐惧被抢走手中糖人的乞儿,并且对他老魏还尤其戒备。

    一个时刻处于恐惧和戒备中的人是最难伺候的,何况这样一个难伺候的人当真握有生杀予夺的权力。

    但是偏偏魏忠贤一直就拒绝承认他和女人有甚么生理上的共性,因此此刻他也没好意思拿他九千岁的第六感说事儿。

    苏若霖却把魏忠贤这种隐晦的羞怯当作是因害怕而难以启齿,故而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用一种哥俩好的亲热语调接着道,

    “你也太柔弱罢,胆子这么小,一开始怎么挨的这一刀?”

    魏忠贤生得高大,苏若霖想去揽他肩膀,不料伸手比划了几下,发现自己必须稍稍踮起脚尖才能完成这一动作,故而作罢,

    “我不信你在宫外就没看见过死人,你是肃宁县人罢,那就是河间府,我是保定府安肃县的,咱俩家乡离得不远罢,我不说远的啊,就说前两年……前三年罢,就是万历十四年的时候,咱们那一带还闹过饥荒咧。”

    魏忠贤不语,苏若霖便追着他道,

    “那饥荒一闹起来,真是一片片的死人,一天找不到吃的就躺着饿死啊,我那会儿还跟着我爹吃过老鼠哩,饿得没有办法呀,就在墙根边儿捡死老鼠,那老鼠不知道怎么死的,我爹看见了就收拾回来,煮熟给我们一家吃。”

    “老李呀,你不知道啊,那会儿那老鼠肉可香得很呀,当时我先吃了一半,想留下一半明天吃,到那天晚上睡下,我饿得睡不着,咋都睡不着,就又起来,把那半碗吃上了,我当时一边吃,一边想,吃上这一顿,我还能再多活五天,不会马上就死。”

    “后来老鼠吃没了,剩下来的都是老鼠皮,那怎么办呢,就去捡屎吃,首先最好捡的是牛屎,我记得我带着我妹妹,在牛粪里面找谷粒吃,捡一颗吃一颗,吃一颗捡一颗,后来另一家一个大些的男娃也来捡着吃,就打我妹妹,不让我妹妹吃,把我妹妹打得直哭,就为那牛屎里的谷颗颗,几个孩儿抢着吃呢。”

    魏忠贤的嘴蠕动了一下,道,

    “吃屎的事也值得你这样讲,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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