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杨集没有受伤,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然后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在杨集没有受伤的前提下,至于谁先挑衅、谁先动刀、死伤这等‘小事’对宇文述而言,全都不如儿子的情况重要。

    “回禀家主,三郎被沸腾的粥烫得受不了,便用双手甩开剥开脸上的粥,抓着头发、脸皮脱落,血水淌得到处都是,看着异常可怖。”死士看了脸色狰狞的宇文述一眼,又低声说道:“家主,卫王去县衙之前,让其庶妃请王妃入宫,请皇后为他的庶妃做主。”

    宇文述听罢,顿时恨得咬牙切齿,“哗啦”一声,他面前的桌案一脚踹飞。

    案上一套精美的玉茶具摔成碎片,茶叶、茶水四散,洒得满地都是。

    “家主请冷静!家主请冷静!”旁边的谋主司马元谦大声提醒,这是宇文述给他的命令,一旦他失去理智和冷静,便要司马元谦大声的提醒他冷静。

    “呼”宇文述将一口恶气吐了出来,向死士挥了挥手,“你先退下,找几个人盯着县衙。”

    “小人遵命。”死士深施一礼,如释重负的退了下去。

    宇文述向司马元谦问道:“元谦,你说此事如何处理?”

    司马元谦年纪五旬,长得十分削瘦,下颌留着一撮山羊胡,他在北周时期有个都督的勋官,隋朝建立以后,这种没有后台的小冗官便被杨坚清扫一空。而司马元谦的父亲曾是宇文述的旧部、本人又诡计多端,便慢慢得到宇文述的重用,在跟随宇文述二十多年里,尽心尽力的为宇文述出谋划策,使他一步步登上高位。

    宇文述也是抱之以李,不仅视司马元谦为谋主、极尽厚待之能事,还将他的嫡子司马德戡、司马德俱送入了禁军,安排成左右卫的校尉;庶子司马文举,也以马文举之名,混进了左武卫。

    “卑职想知道家主的意思,您是想利用此事对付卫王,以报大郎被罢免的一箭之仇?还是只想救出三郎?”司马元谦问道。

    宇文述捏着下巴的胡须沉吟片刻,向司马元谦缓缓的说道:“卫王成长速度惊人,已经渐成气候,若是任由他成长下去,迟早会成为我的宿敌。我想将他早日拔除,以免留下无穷后患。”

    不久之前,杨集当着杨昭的面说他的三千名假子如果皆是火长,那他便掌控了大隋三万大军,如果皆是队正,那掌控十五万大军,还说他一直以北周皇族的名义在招贤纳士……最关键是杨集坦然的说他已经掌控了自己许多假子、自己许多重要罪证。

    这些话,直令宇文述毛骨悚然,恨不得早点将杨集弄死。

    一时半会之间或许弄不死杨集,但是他可以利用杨集‘凉州牧’这重身份,在皇帝面前一步步的离间,使杨广对杨集的信任由深信不疑,变成半信半疑、完全不信……

    司马元谦听了宇文述的话,摇了摇头:“家主,卑职认为不行,也扳不倒杨集。”

    “难道就因为杨集是圣人的堂弟不成?”宇文述愤怒的说道。

    司马元谦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和圣人确实有点关系,但关系并不大,卑职倒是觉得圣人的细心超过了多数人,他会从很多很小的细节来观察一个人。比如卫王多次请辞凉州牧之职、长期逗留在京城而不去凉州等事,便让圣人发现卫王内心不贪恋权势的一面;再比如卫王鼓动杨谅献出通敌罪证,虽然看似给圣人留下了隐患,但圣人从中却看到了卫王重情重义的一面;还有,卫王为了朝廷的长久传承,不计个人得失的站在世家门阀敌对面,这不仅让圣人看到了他的忠诚大义,而且他还与世家门阀、各方势力公然决裂了,哪怕以后造反,也不会有大势力追随和支持,而普通百姓,又能成什么气候?相反,家主虽然在圣人身边的时间很久很久了,但是在一些细节方面却被卫王比出来、比下去了。”

    “比如呢?”宇文述不服气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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