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秋监,圣人情况如何?”

    杨安黯然的摇了摇头,双眼通红的向杨广说道:“圣人比昨日稍好,不过太医署的医匠说,圣人恐怕撑不过这一关了。”

    他看了四周一眼,又低声说道:“医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些虎狼之药,尽量把这时间往后拖延。至于拖到何时,谁的心里都没有底,所以希望太子做好心时准备。”

    “我明白的!”杨广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步履沉重地向寝宫内走去。

    他的父亲年轻之时为北周奋勇作战,在战场中受了不少伤,当时对伤口的草草处理,都留下了巨大的隐患。到了大隋立国之后,又为这个新生的帝国操劳了二十多年。如今年纪大了,他那日益衰弱的体能根本无法抵御越加严重的头疾,再加上旧伤患也集中爆发,所以他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时。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猛药吊命,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

    寝宫之内,杨坚的嫔妃尽数退下,只有几名内侍在内听命,此时的杨坚静静的躺在床上,他与普通的风烛残年老人无异,整个人枯瘦如骨、面如金纸,黄瘦的脸颊凹陷了下去,脸上并无多少血色。

    “圣人,太子到了。”这时,杨安轻手轻脚的上前,以杨坚耳边轻声说道。

    “哦!”杨坚缓缓的张开双眼,便看到杨广跪在榻前默默流泪,他伸出皮包骨头、青筋隆起的手,轻轻抚摸着儿子的消瘦了不少的脸,慈爱的细声细语:“只要是人,都难免一死,我要去见你阿娘了,你应该为我高兴才是!”

    一名身经百战的将军怕的不是死,反而是不死,怕自己不能马革裹尸的在战场上成就一世威名,而是无人问津的病死老死在家中。而杨坚,既当过纵横沙场的大将军、执宰天下的丞相,也当过统一天下的大帝,他的心态也是如此。

    杨坚不怕死,但是他对大隋王朝不放心,在他执政的二十几年之内,前半段是以统一天下、抵御突厥汗国为主,内部的一切矛盾,都必须抛在一边;他为了实现统一天下、击溃突厥汗国这两大宏伟的战略目标,在内部不得不妥协妥协再妥协、让利让利再让利。然而当这两大目标一一现实之后,那些迫使他妥协的势力,已经借助他的妥协和让利,蜕变成了一头头强大而凶残的老虎,每一头老虎,都拥有着颠覆江山的实力。

    这些大老虎中的每一头都涉及到帝国安危,如今这些本就凶残的大老虎,又编织成了一张张巨大的利益网络,便他本人也始终未能下手,因为他知道稍微不慎,便能使他一手开创的大隋江山一朝坍塌覆灭。如今大限将至,杨坚也只能很不放心的把这个表面繁华,实则岌岌可危的大隋江山交给自己儿子来打理了。

    杨广泪水扑簌簌落下,他轻轻的握住了父亲的手,最后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阿耶!”

    杨坚叹了一口气,声音飘浮的向杨安说道:“你们都退下。”

    “喏!”杨安心知圣人有事交待太子,便带着宦官和侍女都退了下去,空荡荡的寝殿内只剩下跪在榻前的杨广一人。

    杨广心知父亲的每一呼吸都异常珍贵,眼见四周已经没有其他人了,便努力的平定心中的悲痛,声音哽咽的说道:“阿耶,他们都退走了,请您训诫。”

    杨坚缓缓的说道:“大隋弊端有三,首先是世家门阀。世家门阀源于汉、确立曹魏、兴盛两晋南北朝,到今天已经根深蒂固,这些世家门阀只知有家、不知有国,不仅把持地方官府,使朝廷政令出不了京城,而且垄断学识、垄断晋升之门,更可怕的是什么民族之念、社稷民生,他们全部不在乎,如果可以让他们的家族更进一步,他们会毫不客气发动一场战争,至于百姓的死活,他们是不在乎的。昔日魏孝文帝也想革除世家之弊,但反而令门阀之风再起,而宇文泰为了和高欢博弈,一手创建了关陇门阀,最终使西魏得以生存、使北周得以立国,可它还是毁于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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