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一扭头,就看到了微笑着看着他的彭与鸥。

    “哎呦呦!老彭!”中年男子先是一愣,直接走过来,右腿被椅子撞了下,也顾不上了,上来直接和彭与鸥拥抱。

    而后,两人看了看对方。

    “彭与鸥同志,你廋了不少啊!”

    “‘农夫’同志,你也黑了不少。”

    两人哈哈大笑,再次拥抱!

    “我怎么闻到了香烟味道?”‘农夫’同志嗅了嗅鼻子。

    “你啊你,难怪常光头气的骂,说你的鼻子比狗还要灵!”彭与鸥笑着说。

    他从提包里刚摸出那条香烟,就被‘农夫’同志一把拿过去,赶紧撕开包装,拿出一包烟,拆封,拿出一支烟放进嘴巴,摸出洋火,划了一根火柴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看着彭与鸥看他的眼神,‘农夫’哈哈一笑,“断粮两天了!”

    说着,他吐了口烟圈,舒坦的眯着眼,“也就你老彭富裕,直接拿来一条烟,在西北,教员手里都没有这么阔气。”

    “我可没有这么阔气。”彭与鸥说道,“这是‘火苗’同志接济我的。”

    看着‘农夫’的表情变得严肃,彭与鸥笑着解释说,“你也别用那眼神看我,组织纪律我当然知道,老彭我一没有从‘火苗’同志手里拿钱,二没有要东西,当然,总共就得了两条香烟,是‘火苗’同志知道我断粮了,赊给我的,我已经还了一条烟的烟钱了。”

    ‘农夫’同志拿起香烟,看了看包装,确认是市面上最常见的金黄牌香烟,这才点点头。

    不是他不近人情,生活条件好的同志们送两条香烟,这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放在‘火苗’同志的身上,这就不是小事。

    任何来自‘火苗’同志那里的物品,出现在彭与鸥的手中,都要格外警惕,必须避免有指向性和不应该出现在彭与鸥手中的物品出现。

    “那个小家伙现在怎么样?”‘农夫’同志问。

    “嚯,说起那小子。”彭与鸥吃了一小块猪头肉,“威风着呢。”

    他抿了一口酒,“在上海滩,特别是在法租界,说起小程巡长,无人不知。”

    说着,他指了指‘农夫’同志,“便是你老农,要是在法租界遇到麻烦了,报一声小程巡长的名字,都会给你三分面子。”

    ‘农夫’同志闻言,哈哈大笑,笑过之后,他长叹一声,“苦了这孩子了。”

    彭与鸥也是默然,他自然也非常清楚程千帆身处的环境是多么复杂和残酷,这个年轻人身上的压力是多么大,甚至可以说,‘火苗’便是睡觉也要睁着眼睛的!

    两人抽着烟,一盘猪头肉,一叠糟毛豆,喝着酒。

    喝着,聊着。

    聊着,喝着。

    抽烟的手都在颤抖,两眼通红。

    两人聊天中出现的很多名字,那么多熟悉的名字,都已经不在了……他们的鲜血染红了大地!

    ……

    虹口区属于英美公共租界,不过,不少人已经开始习惯称呼虹口区为日租界了。

    前清同治二年,英美租界合并,成立了所谓的公共租界。

    光绪二十五年,公共租界又进一步扩大地盘。

    这一阶段,日本势力其实也在急骤膨胀。

    他们从甲午战争前后就有觊觎中国领土的野心,一直处心积虑、不择手段地在中国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并在中国的其他城市有了自己的租界,自然不可能不对上海动心,他们也想要在上海建立真正的租界。

    不过,最终他们还是没有能够在上海获得官方承认的租界许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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