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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安子咽不下这口气,越是到了夜晚越是觉着气闷,躺在床上浑身燥热,耳侧已经响了半宿的虫鸣,可还是睡不着。

    推开门,他打屋里出来了,光着膀子拎着大裤衩就往水井边上走,就想着用凉水由头到脚洗个痛快……

    “儿啊,你这是吃了多少苦啊,身上哪来的这么多刀疤!”

    老梁的声音在楼上传了过来,依稀的灯光下,爷俩似乎在对饮畅谈,小安子越看越气,气的把刚拿起来的水桶‘噗嗵’一声就给扔到了井里,没想到……

    哐!

    那扇窗户立时被一个赤膊上身、肌肉炸起的壮汉推开,此人一脸凶恶的怒视楼下喊道:“谁啊!”

    小安子都没见过这么快的动作,那扇窗被推开的时机几乎和水桶落入井中的时间前后脚出现,而窗口那浑身刀疤的男人手里还握着一把刀。

    “呃……天热,想洗洗,不小心把水桶掉井里了。”

    小安子见楼上那人的眼神都害怕,两条腿哆嗦的连撒谎都不敢。

    “明儿早上再捞吧,这黑灯瞎火的,能看见啥。”

    “唉……唉。”

    小安子战战兢兢回了屋,这汉子回过身,冲着发愣的亲爹一笑:“爹,天晚了,孩儿伺候您睡觉。”

    老梁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那口刀,整条胳膊都在哆嗦。他看清了,这刀上有血槽,血槽里还有没擦干净的枯黄色痕迹,刀刃上几处崩口都没来得及修补,明显是没少喝血。

    “儿啊,你杀过人?”

    梁大成搀扶着老人起来,转移话题道:“爹,想哪去了,我是壮丁,这口刀是当兵的时候发的。”

    “当兵……”

    “嗯。”

    “那当兵发的刀,把柄上的虎头都是金的?”

    梁大成一愣,赶紧收了刀,将刀入柄再插回包袱里,而那包袱,就放在屋里的桌面上,他想了想,背着老梁将包袱打开,打里边拿出两大块金灿灿的狗头金,一转身,放在了老梁手中,慢悠悠跪倒说道:“爹啊,孩儿不孝,这砍头金……就当是孩儿这些年没能膝前尽孝给您留下过日子用的。”

    “砍头……金?”老梁听清了,那还能听不清么?

    “啊?爹,明明是狗头金。”

    老梁当然知道什么是狗头金,但这两块金子上手一掂量就得有二斤,要是把儿子刀上那个虎头卸下来,估摸着只重不轻,谁会给壮丁这么多钱,哪家部队疯了?

    他想问,想问个清清楚楚,一把抓住儿子的手:“儿啊,你跟爹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爹,您老别问了。”

    “傻孩子,爹不问清楚能睡得着么!”

    梁大成看亲爹着急的样子实在舍不得,这才解释:“爹,儿子当年入过瓦岗,跟了单雄信单大哥,后来归了太尉。半个月之前,儿子还在虎牢城楼上和窦建德血战,命还是单大哥从窦建德麾下贼兵手里抢回来的。儿子害怕了,怕死了见不着爹,又听说郑公府让陛下给灭了,这才当了逃兵。”

    “那你之前和爹说在山上落了草?”

    “爹啊,老百姓都快吃不起饭了,商队都是朝廷官员在做、一趟买卖下来全由官军接送,儿子落草抢谁啊。”

    老梁头拍打着胸口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啊,安安全全的回来就好,你不是说了么,陛下宽待王世充麾下归来之人,明儿就随爹一块去府衙报个到,落个户籍。咱不当兵了,谁家的兵也不当了。”

    “嗯。”

    眼见儿子应下,老梁头以为自己踏实了,将儿子给的狗头金藏好,躺在床上一直到旁边鼾声如雷也没睡着。他害怕啊,害怕这是个梦,也害怕自己这儿子没说实话,一宿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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