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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在绝大多数平民劳工尚未起床开始一天的工作时,阿四就赶着他的牛车,带着媳妇上路了。牛车力气大,拉了三个大箱,八个小箱。

    所幸梵拜厄王庭不分昼夜,无论起多早,也都不影响马队赶工。

    像阿四一样赶工的马帮会众,还有很多。先是嘎吱嘎吱两辆板车在小巷里相遇,打个招呼排出前后一起往街道上走。

    接着街道上五人成队十人成组,熙熙攘攘地聊起天来。一路上南来北往的岔路口总会冒出一辆架马车牛轿的,渐渐越聚越多,形成前后望不到头的,行军蚁一样的队伍。

    等到最后汇聚到大路干道,车队便已经有了千军万马的派头,谈笑人声鼎沸,车轮与牛马的蹄子,让整个大地轰隆隆震个不停。

    而这个时候,各处劳工帮与社稷帮的帮众也都已经起来了,各自观望着马帮集结的盛况,三三两两向厂间田垄行去。

    阿四赶着车,和同区的同道一路闲聊着。后车里媳妇在那窸窸窣窣地不知鼓捣着什么,声音淹没在车队的浪潮中,让阿四毫无察觉。

    走了段时间,牛儿乏了,阿四便赶着板车一点点地向大道边缘曾去。一路上都有帮会提早安排好的草料与水桶,供牲口随时脱队休息。

    饮了牛,阿四突然感觉媳妇在后车板上隔着箱子戳自己,便探头过去。只听媳妇神神秘秘附耳道:“四啊,你说这些箱子里拉的都是啥?”

    “米糠啊。匠艺帮的阿梅不是说了么,还特意给咱家留了一袋,”阿四看着媳妇,神色古怪:

    “今年社稷帮收成不加,怕是季度末给上城区缴了粮后,剩下的不够咱撑到下季收获,帮会长们特地合计着,从神国外进口来的。”

    “那现在,咋个又拉回去了?”媳妇话里有话。

    阿四叹了口气:“咱下城区的人自己进粮不合规矩,伯爵大人下令退回去呗。”

    “那阿梅给咱家留的那袋呢?”媳妇又道。

    阿四的神色紧张起来,压低了声音:“不是你收在炕下头的么?你这是啥子个意思?”

    媳妇笑了笑,也压低了声音:“你瞅啊,咱家这倒了几把手的都能存下粮食,那阿梅呢?车头呢?

    我瞅着前个出车去拉粮食就这么些个人,现在送回去还是乌泱泱人山人海地,这箱子也没变轻,米糠都换出去了,里头的东西……是啥?”

    “别告诉俺,你自己透着开过看了啊。”阿四声音发抖,私自验货是马帮的忌讳。

    媳妇诡异地笑了:“确实看过了,当时分粮那当口咱就留了个心思,记下了开箱的法子。你猜里头是啥?”

    也不等阿四反应,她便自己急着说了出来:“大箱里装的血麦,小箱里装的是书,就咱区劳工帮厂房里鼓捣着印的那个。

    没猜错的话,怕是会长他们自作主张,把缴给上城区的货全都私自换出去了要。”

    “你……你这……”阿四的脸上,看起来明显是慌了。

    谷“唉不是,你说咱们要是把这事儿讲给车头,会不会也立个功啥的?旁个儿八区那张拐子就因为看见征粮人偷腥报上去,结果车头就给他多分了头牛……”媳妇心思活络,挤眉弄眼道。

    阿四脸色阴沉似水:“你以为咱个报上去,车头儿还会往上报么?不可能的!这事儿如果真给捅破了,车头儿家也得饿肚子!

    伯爵老爷不想让咱活下去,咱还得把自己卖给他不成?你这不懂事儿的老娘么机灵着点,听好了。

    要是这事儿被捅出去,没落着好也就罢了。万一真得了好处,没等回了家咱就得让人给打死。

    别个不说,这事儿谁要是敢捅出去,俺第一个就打死他。这是要让咱整个下城区都饿肚子,不知道得死多少人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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