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殷突然有些后悔。

    当年一意逃出河中,妻女落入王瑶之手,为其所辱。到了沐州后,勤勤恳恳,忠于职守,趁着袁象先出事,好不容易捞個滑州刺史的职位,如今竟要让他来掘黄河?

    蒋玄晖有些同情地看着王殷,但还是说道:“王使君,犹豫不得了,今日就找人动手。

    王殷木然点头,随即扬天长叹,下了河堤。

    下午的时候,大群军士、夫役出现在了滑州西南方的河堤处。

    滑州西临大河,堤坝分老堤和新堤。老堤早已损坏,成了黄河河道的一部分。

    咸通四年,因为老堤经常被水浸泡,容易损坏,于是在东面四里处修了新堤。也就是说,放弃了这四里地,使其成为黄河河道的一部分,如今要掘的就是这道新堤。

    蒋玄晖不想再看了,他直接回了滑州城。

    路上经过了几个村子,村内洪水漫溢,庐舍皆被浸没,百姓巢舟以居。很多人拖家带口,往州城而去,惶惶然仿如末日一般。

    黄昏时吃罢晚膳后,有随从匆匆走了进来,附在蒋玄晖耳边,低声说了好久。蒋玄晖叹气。堤坝终于掘开了,汹涌的洪水冲破阻隔,向东而去。

    他都可以想象,黄河在此一分为三,卫州地界的古黄河泄洪河道是一条,但人家两岸地势高,问题不大;主河道是一条,水势已经汹涌无比了;如今滑州许多州县又算一条临时河道。

    大水漫溢之下,田稼皆害,颗粒无收,百姓漂溺者甚众,怕不是要死几万人!

    前隋开皇十八年、大业十三年,黄河两次大水,每次都死几万人一一从开皇十八年到大业十三年,短短十九年间,河南、山东黄河竟然五次决堤,让人匪夷所思,这俩父子对关东老百姓是真的不太上心。

    国朝黄河水灾最严重的一次应该是德宗贞元八年(792),河南、河北、江淮四十余州大水,死二万余人。

    这次要死多少人?蒋玄晖不敢想象。

    他只能安慰自己,至少比兵灾死得要少。李克用在河北折腾那么久,百姓亡走、死伤以十万计,甚至可能有二三十万,不比水灾可怕多了?

    滑州,今年算是完蛋了!东面的濮、郓、充等州估计也不好受,要跳起来骂娘

    管他呢!天平军、泰宁军干我何事?

    朱全忠那里不管洪水滔天,邵树德这边则在加紧攻势。

    天雄军与土团乡夫轮番攻城,战事极为激烈,直到暴雨在此来临。而此时,南路的定远军已经在伊阙关后的龙门驿一带扎下大营,顺义军则直接向南,比他们稍晚两天攻占了守备空虚的伊阙县,算是两道保险,死死围住了威戎军那几千人。

    对这座关城,李唐宾的意见是保持一定军事压力,持续攻打,同时遣人劝降。邵树德没有意见,因为他也想不出伊阙关守军还有什么坚持下去的意义。

    从一开始,这对他们而言就是一个死局。

    关城不能退,一退就被天雄军压下来,追着屁股打。而不退的话,又只能眼睁睁看着后路被截断,成为一座孤城。

    当然这不怪威戎军,也不怪张归霸,事实上是梁军整体的溃败导致。真要追潮的话,洛阳那场大败就注定了今日的结局。说白了,洛汝就不该守一一可不守又能怎样?局面似乎更糟。

    大势去矣!

    胡真又出场了。他自告奋勇进了伊阙关,并被带到了张归霸面前。

    雨很大,气氛还算融洽,至少张归霸没第一时间杀了他,还请他喝酒,这就是个不错的开端。

    “夏王打仗,和十余年前不太一样啊。”张归霸眼神飘忽,似是在回忆什么:当年在长安东,黄邮的大军就折在他手里,唉。只不过,那时候的夏王,打仗勇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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