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老规制来的,以竹聶联结船只,到桥头后用铁链连上深埋地下的几个铁人,没有像蒲津关浮桥一下,船只之间都用铁环、铁链固定了。或许,这只是他们临时修复的津梁,后面还会更换新的吧。

    但不管怎样,这条浮桥贯通后,夏贼可以在大河化冻的情况下,规避梁军水师袭扰,轻轻松松南下洛阳,再也不用绕路,意义是非常巨大的。

    唔,达到这个效果的前提是攻下河阳南城。因为这座城池是当大道而建的,不攻拔此城,只能从旁边的河滩上绕路,通行效率可想而知。

    想到这里,霍存又感觉到了那么一丝他们存在的意义。

    “阿爷,已经处置完毕了。”霍彦威上了城楼,禀报道。

    霍存回过神来,看着浑身浴血的义子,轻轻叹了口气,道:“其实,这类人是杀之不尽的。”

    霍彦威欲言又止。

    城中有人里通夏贼,据闻是河阳幕府判官苏濬卿的亲族,被拿获之后,全族男丁老幼尽诛,妇人送往军中,充作营妓。

    但城池被围两个多月了,再往后,这种人只会越来越多,真的能杀干净吗?

    “不过——”霍存话锋一转,道:“梁王于我有大恩,亲任我为保胜军使。若稍有小挫便灰心丧气,成何体统。城中粮草可还足够?”

    “尚可支一个半月。”霍彦威答道。

    “你看着安排吧。”霍存面无表情地说道。

    霍彦威默然。

    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城中有部分河阳衙军、土团乡夫,他们中相当一部分的家人都在城内,粮食供给应保障好。官员、军将的家眷也不能断了粮,否则很容易出事。除此之外的其他百姓,能不给粮就不给粮,甚至可以驱使他们出去攻夏贼堑壕送死,以最大限度减少粮食消耗。

    这是巢军的常用办法,但不是梁军的风格。事实上大部分藩镇军队,虽然凶横残暴,但还是有基础的军纪的。晋兵作为胜利者,在幽州犯了事,都要被抓起来斩首,李克用虽然愤怒,但也捏着鼻子认了,梁兵军纪远好于晋军,当不至于做出此事。

    但如今——唉!霍彦威也没办法,义父不愿投降,如之奈何。

    城北又响起了一阵喊杀声,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

    那是他们选出的数百精兵,突然开城,冲击夏贼据守的渡口。

    狭小的战场之上箭矢横飞,白刃相交,生命和鲜血在飞快地流逝。

    铁林军,似乎没有想象中能打,担不起夏贼第一强军的名头。霍存父子眼光狠毒,经过前次的战斗,早就看出了这支部队新老夹杂,还是可以碰一碰的,这才是他们试图重夺渡口的主要因素。

    但夏贼阵中终究还有许多强悍的老人,在他们的带动下,新人并不那么容易崩溃。故厮杀良久,始终不能战而胜之,最后只能溃了回来。

    “嘭!”霍存一拳擂在女墙上,生气地下了城楼。

    ……

    罂子谷内,换防刚刚完成。

    据守营寨的两千河阳土团乡夫退了下来,接替他们的是千余赤水军将士,外加新到的两千虢州土团兵。

    范河高踞于马上,看着那些面无表情、动作不紧不慢的河阳夫子,也情不自禁地笑了。

    他是亲眼看着手下这些土团兵一步步成长起来的。从一开始的紧张无措,到后来的生死麻木,再到现在的淡定从容,两个多月真刀真枪的战争,几乎从头到尾改变了一个人。

    他们中的许多人,来自安定的关中,年岁并不大,从小到大习惯的是挖掘沟渠、清理杂草、播种粟麦,看到个官都吓得不敢说话,更别说砍人杀人了。

    如今嘛,真的不一样了。杀了人,也被别人杀,残酷的战场迅速催人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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