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渡口,通汴、郓、青三镇,其中卫州对夏人而言最为重要,新乡、汲县的渡口屡次被他们侵占,然后渡河南下。简直就像公共厕所一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魏人羞恼,不愿借道过兵,也可以理解。

    “先生可以幕府名义,移牒魏州,请开放黎阳渡口。待大河化冻之后,我欲从此借道,攻滑州。”邵树德突然说道。

    宋乐立刻就懂了,笑道:“莫不是声东击西之计?”

    邵树德笑了笑,道:“我从不用什么奇计,若贼人想得太多,假的我也给做成真的。先发函过去,朱全忠会知道的。”

    “遵命。”宋乐拱手道:“只是,河阳还得委派一大将,统筹军务。”

    “我亲自坐镇河阳。”邵树德说道:“过些日子,我便让铁林军回来。而今最重要的还是春耕。”

    宋乐自无不可。

    ……

    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这在春季可不多见。

    河阳宫遗址内,邵树德正在避雨。谷痔

    此宫隋炀帝所建,在国朝初年废弃。经历了二百年,如今比洛阳城还要破败。

    不过基址还在,看样子规制很大,地基也打得十分扎实。杨广这厮,还是会享受!

    “这两年天时多变,时而干旱,时而多雨,冬天又很冷,还比以前长了。若地方官员不关心民生,水利年久失修的话,百姓要吃大苦头了。”邵树德叹道。

    气候大周期变化的一个重要前奏,就是雨雪、干旱等灾害频发。

    他记得黄巢进关中那会,有一年七八月份就下雪,还下得很大。虽然下完后气温很快就回升了,但这种极端天气的变化,已经说明了很多事情了。

    邵树德虽然一直在打朱全忠,但他其实很欣赏朱某人,因为他们都在做正确的事情。

    朱全忠的“减税”政策持续了不少年,还想尽一切办法廉价租牛给百姓,地方民生恢复极快。同时大力兴修水利设施,疏浚河南四通八达的水运航道体系,奖励百姓农耕蚕桑,发展与河北、江淮的商业,利用汴州商业中心的优势收取商税,富得流油。

    更组建了一支极为善战的军队,平灭黄巢、秦宗权这种祸害百姓的贼子,河南百姓给他立生祠,是真的发自内心的。

    朱全忠的这些手段,即便放在古代王朝末年,那也是极有水平的了。

    恢复秩序,稳定生产,发展商业,谁都知道要这么做,但能不能做到,就是另一回事了。知易行难,不外如是,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总是最容易的。

    朱全忠在四战之地大杀四方,还能让百姓活得相对有尊严,人口、经济大幅度增长,如果再有一个好儿子,两代人接力,在晚唐这个碎成一地的时代统一天下,也不是不可能。

    只可惜,他遇到了一个死命咬着他不放的关西武夫,大业有中道崩殂的苗头。

    “朱全忠征战之暇,还在汴、徐兴修陂池,我须不能比他差了。河阳役丁,忙完春播后,继续上河。河道裁弯取直、航道疏浚拓宽、陂池清淤修缮、灌渠开凿疏通,都需要人。”邵树德转头看向跟着他出巡的赵光逢,道:“以赵司马观之,咱们在河阳还有几年建设时间?”

    “最多两年。”赵光逢毫不犹豫地说道:“晋兵已经南下,连同幽州降兵、草原蕃人,几有十万之众,听闻定人亦出兵协助,王郜将兵两万,与李存信合兵一处,作为偏师。卢文进、单可及之辈,怕是难以抵挡。王镕惊慌失措,都派人来求大王发兵攻上党了,可见河北局势危殆,未必能给咱们多少时间了。”

    “朱全忠、李克用之间有没有勾连?”邵树德问道。

    “没有勾连,但可能有默契。”赵光逢回道。

    邵树德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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