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朱使君的亲将,从扬州回来的。”老卒拍了拍新兵的肩膀,道:“别多看了,他们看着威风,其实也是可怜人罢了。说不定哪天打起来,他们就得上阵厮杀,有几个人能活着回来,谁敢打包票?”

    新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傻傻问道:“打仗?打谁?杜洪?”

    老卒哈哈大笑,道:“杜洪有什么好打的?再者,打杜洪也不是咱们的事。咱们是朱使君的兵,他现在可不想打杜洪,打下来了地盘也到不了他手中。”

    “那这是……”

    “朱使君想扩大地盘都想疯了。”老卒指了指已经暗下来的北方天空,道:“没准是趁乱抢占寿州呢?不过这其实是最坏的事情,邵树德、朱全忠,哪一个好惹的?”

    新人似懂非懂,但心头已经蒙上了一层阴云。幸好他们是城门守卒,多半不会出征。

    州衙之内,朱延寿将马鞭扔给亲兵,随后又解下披风、佩刀,恼火地说道:“吴王真是老了,对进占沿淮诸州还扭扭捏捏。仔细看来,还不如朱全忠有魄力。”

    “夫君。”妻子王氏迎了出来。

    朱延寿点了点头,找了张椅子坐下,又道:“朱全忠有求于吴王,欲割楚、寿、濠、光四地转隶淮南。先给光、寿二州,待邵贼败退之后,再给楚、濠。”

    “朱全忠的话也能信?”王氏惊讶地问道。

    “不信也不行。这几个州,对吴王的吸引力特别大。若想完善淮水防线,这是躲不开的战略要地。”朱延寿说道。

    “吴王可令夫君出兵?”

    朱延寿点了点头,又道:“不过有限制。吴王的意思,是在夏、梁双方厮斗得实力大衰之时,分多路出兵,抢占楚、濠、寿三州,再向邵树德索要光州。”

    “邵树德愿给?”王氏不信。

    “定然是要做过一场才行了。”朱延寿一点都不害怕,相反还有些兴奋,只听他说道:“若得了光、寿二州,吴王总不能全拿走吧?光州可以给李神福之辈,寿州必须给我。”

    王氏下意识有些不安,道:“兵凶战危,若夫君有个三长两短……”

    “且住!”朱延寿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妻子,道:“自然不是现在就出兵了。梁、夏还在寿州交兵,待他们都打不下去,松懈的时候,我自提大军北上,夺了寿春。”

    朱延寿有理由高兴。

    吴王压制老兄弟的对外扩张,又不是什么秘密!怕的就是老兄弟们骤然做大,难以控制。

    但这次真的出现了一个极好的机会,夺取寿州的可能性从未这般大过。

    朱延寿隐有所感,这是老天爷赐给他的最后机会,一定要抓稳了。

    至于妻子担忧的风险。呵呵,搏富贵还能没风险?怎么可能!

    邵树德在南方屯不了太多兵马,听闻帐下军卒多为临时新募的,真有战斗力吗?

    这次便一鸣惊人给所有人看看。

    ……

    乾宁二年四月初一,白狗城、新息一带的战事已趋于平静。

    不是庞师古不想打,实在是攻不下来。

    最接近成功一次,是城内守军出城夜袭,被早有准备的梁军击退。

    梁军趁势追击,欲夺门,双方隔门血战,最终未能成功,只杀伤了数百名夏军士卒。

    更有甚者,新息县方向出动了两千人,趁夜攻打,最终有千余人冲入白狗城,守军士气大振,攻拔城池的可能性越来越低。

    到了现在,梁军基本已经放弃了营垒,退回到真阳、新蔡一线,士气愈发低落。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庞师古这路人马,已经不可能取得任何战果。除非再给他几个月时间,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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