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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豺奴有句话说得没错,谁能赢咱们投谁。”朱景又低头往茶汤里加料,但嘴上没停,继续说道:“阿龟,你读过书,认识的人多,可知如今北边是个什么局势?”

    阿龟是个身手矫捷的汉子,手里提着一把弓梢,闻言说道:“听闻邵树德连番大战,杀得朱全忠人头滚滚,已经打进了洛阳,废了当今圣人,还让皇后、嫔妃、公主入夜后轮流侍寝,就连只有七岁的平原公主都没放过。”

    “你整天就打探这些消息?”朱景斜了他一眼,道:“我便是坐在寿州乡下,也知道圣人在长安,不是洛阳。再者,大唐多少年没皇后了,你打听的什么消息?”

    说罢,提起一旁的靴子,直接砸到了阿龟的脸上,骂道:“莫不是在青楼听来的流言蜚语?”

    阿龟捂着脸抱头鼠窜。

    被放回来的金刚奴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见状有些懵。

    朱景亲自起身,走到金刚奴身前,仔细检查了一番,道:“还好是皮肉伤。兄弟受苦了,是我没本事,救不出来你。”

    “脑袋掉了碗大的疤,无事!”金刚奴被抓时什么事情都招了,但这回仍然故作豪迈。

    朱景哈哈大笑,拉着金刚奴坐到他身旁,将煮好的茶水倒在碗里,道:“先吃碗茶压压惊。”

    金刚奴欲言又止。

    朱景傲然一笑,道:“我知你欲言何事,无非是夏人拉拢许诺罢了。说吧,夏人要给我多少钱帛?什么官位?莫不是霍丘令?”

    朱景有自知之明,知道他这种地方土豪,非常令上位者忌惮。

    杨行密拉拢他,开出的价码不过是一个霍丘镇将罢了。

    或许,在杨行密眼里,他就是个小虾米,远没有安州刺史武瑜这类人值得拉拢。

    而朱全忠,可能都不认识他。若非州里面还有人知道他的名气,赏了一批绢帛下来,给了淠西团练副使的告身,他也懒得出来和夏贼搏命。

    邵树德能给什么?寿州甚至都不是他的地盘。

    “是寿州刺史。”金刚奴答道。

    “什么?”朱景有些吃惊。

    不过转念一想,寿州如今是江家的地盘,而江家又是朱全忠的附庸,邵树德完全是在慷他人之慨。

    但怎么说呢,给的有点太多了啊。

    如果夏人能够进占寿州,或许也是個机会呢?

    现在手头只有千把人,若当上一州刺史,这可就是一大飞跃了,值不值得搏一搏呢?

    夏人的实力,如今看来还是可以的。

    能打进蔡州,逼得朱全忠调动这么多的兵马,这已经说明了问题。

    听说在北面也打得不错,虽然不像阿龟所说的那样进了洛阳,但多半也让梁人吃了不小的亏。

    宣武军这条船,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支撑下去。多找几条后路,或许是必要的。

    这世上没人敢保证将来会怎么样,杨行密、邵树德都可以接触。邵树德地盘大,慷他人之慨,愿意给刺史,这当然很好。杨行密地盘小,扣扣索索,连个刺史都不愿意给,看着有些小气,但这条线也不能断了。

    这世道,光靠能打敢拼命可不行,还得动脑子。

    “收拢人手,退到霍山去,咱们先观望一下。”朱景下定了决心,道:“别做得太过火,让人一眼看出来咱们不战而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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