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赵光明很快便带着热汤回来了,与其一同进来的,还有几个穿着天蓝色牛仔服的朝鲜人。更准确地说,是朝鲜裔东岸国民,都是在东岸生活了多年的第一代移民,对故国多多少少还有些感情,因此在乍一看到两班贵族赵初彦之后,双膝一软就跪了下来,嘴里不住地用朝鲜语说着一些祝词。

    赵初彦见了脸色稍缓。这几个泼才,原本是生活在庆尚道的朝鲜贱民,居然偷偷跑去釜山讨生活,然后乘船移民船来到了东国,这是自绝于王化,赵初彦本不待理他们,不过考虑到在智利这一代人生地不熟的,有这几个生活多年的朝鲜人在旁,也能更多地了解一些讯息,因此便遣人与他们接洽,然后叫了过来。

    这几个人住在城外,得知母国使者经费拮据后,便紧急回了一趟家,拿了一些野味做礼物,然后骑马赶回了县城。得知这事的赵初彦脸皮有些发烫,同时也有些感动,这些人漂洋过海来到东国,最初的生活应当很艰苦吧,甚至可能就连现在都不宽裕,但居然也愿意拿出一些珍贵的肉食与来自母国的客人一同分享,这确实是一片至诚至孝之心了,赵初彦颇嘉其心,打算一会仔细问明这几个义民的名字,将他们的事迹写进《东行录》里。谷矯

    “你们的马都是自家的吧?”赵初彦一边喝着汤,一边问道。而在得到这几个朝鲜裔东岸人肯定的回答后,他有些沉默了,不过随即以胡地牛马羊本就多自我安慰过去了。

    “大人,此地简陋,不如移步去我城中的店铺内,那里宽敞些,条件也更好,不会辱没了大人的身份。”一位看起来有些富态的朝鲜人看了看旅馆内的摆设,立刻说道。他在城中经营着一家油铺,生意还是不错的,因此出言相劝。

    赵初彦闻言叹了口气,摆手婉拒了这人的好意,然后有些情绪不佳地说道:“尔等本是国家弃民,自绝于王化,国中朝野多有抨击。然本使不是迂腐之人,见尔等在这东国生活甚好,便放心了。你们的一点心意,本使收下了,至于其他的,勿要再提,就这样吧。”

    几个朝鲜裔听了连连点头,唯唯诺诺。赵初彦也失去了与他们进一步深入交谈的兴趣,在婉拒了与他们一起吃饭的请求之后,便草草用了些胡饼、肉饼,然后带着两个仆人上了大街,观察起了风物。

    临行前,为了感谢这些人的馈赠,赵初彦让人拿来了文房四宝,然后写了一首南宋初年赵鼎出使金国时夜宿驿站时的诗,即《宿来同馆》,诗云:“渭北洮南过却春,穷边冰雪更愁人。来同驿里题诗处,破屋青灯一病身。”

    赵初彦的字是下过多年苦功的,非常不错,之前在东岸首都就受到了很多人的赞赏与追捧,一些富商也出钱请他帮忙写字,挂在自家卧室或办公室内,让赵初彦很是挣了一大笔润笔费,同时也让他能够有钱继续在东岸境内游玩。

    这会送给几位朝鲜裔东岸国民的诗,除了字很不错意外,似乎还寄托了他对目前略有些潦倒的状况的自嘲和愤懑。毕竟他堂堂一国使者,东国人不全程接待、陪同就算了,居然连钱也不给足了,这真真是岂有此理!想当年出使北京的使者,哪个不是大赚特赚,欢欢喜喜回家啊。但让赵某人呢,唉,不提也罢,都沦落到卖字为生了,还有啥可说的!

    下午在博陵县城内的闲逛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因为这座位于南智利地区最北端的县城实在是乏善可陈。唯一可称特色的大概就是这座城市的布局较为合理,正所谓“大康广陌,皆有条理”,东岸人对合理布局的追求,之前赵初彦已经领教过很多次了,他们的城市管理确实有一套,朝鲜当学习之。

    不过城市布局合理了,但建筑特色却与中土差距不是很大,这让在商城、青岛等地看惯了各种特色建筑、养刁了胃口的赵初彦,实在提不起太多的兴趣。因此最后还是草草结束了这次逛街之旅,回到了招待所的房间内,安心整理起了文稿,尤其是他视为命根子的《东行录》,更是逐句打磨、逐字推敲,务求尽善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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