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海军使赵宗诲匆匆抵达了海关衙门。

    “参见殿下。”他躬身行礼道。

    河北、淮海、淮南三道都市舶使、齐王邵观诚巡视至赤山浦,消息兜兜转转之下,报到了他这边。

    “将军听说了吧?”邵观诚问道。

    “听说了。”赵宗诲的脸上带有不可思议的神色。

    老海狗都知道,出海遇到恶劣天气是怎么回事。

    运气好的话,只损失一部分船只,剩下的也凄惨无比,什么船只漏水、桅杆摧折、帆布破损,那都是家常便饭,为之弃船的都不在少数——即便当时没沉,海上修理不便,有的船就走不了了。

    运气不好的话,那真就是在大海上消失得无影无踪。或许一段时日后,会有一部分船板被海浪推上岸,让人猜测这艘船到底遇到了怎样的灾难,船员们又是如何不屈地战斗到了最后一刻——很遗憾,最后功败垂成。

    至于幸存下来飘到荒岛上,只能说不是不可能,但真的太玄幻了……

    平海军遇到风暴,只损失了一艘船,已经运气不错了。那艘船大概率没操控好,没顺着巨浪的方向航行,结果侧翻倾覆了——操控性好不好,平时或许看不出来,关键时刻就要命了,这是海船一项非常重要的指标。

    “风下之地海盗多么?”邵观诚问道。

    “听闻很多。”赵宗诲说道:“殿下若想知晓,可遣人至广州问问,他们那边更了解。”

    邵观诚点了点头。

    平海军的主要驻泊地都在北方,对南边确实不了解赵宗诲不知道是正常的,事实上广州那边估计也不是很清楚,对外界两眼一抹黑,毕竟你的船只没有经常来往那片海域。

    有些东西,光靠看游记之类的书籍是没用的,你得实地考察。

    “海上风波险恶,能活下来一部分人,已经很不容易了。”邵观诚叹道:“希望他们能尽快购置到船只归国吧。对了,他们哪来的钱买船?”

    “许是在西拉夫港触礁沉没的那艘船上还有一批货物吧。”赵宗诲说道:“抢回来一批的话,慢慢发卖,买一艘不大的船只,应该不难。就是不知道大食人肯不肯卖,活下来的人多不多。”

    邵观诚听了,又点头道:“四年了,我估摸着他们去过巴格达,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成果。大食人多半不会那么痛快卖船,甚至可能还羁押过他们一段时间,不然何至于此。”

    “殿下所言极是。”赵宗诲说道:“回程之时,沿着岸边慢慢走,看运气了。如果能从大食采买一批货物,沿途发卖,花销应该能赚回来。”

    船只航行,不可能一直不靠港,尤其是近岸航行的时候,经常需要上岸采买食水——这也是冲突高发阶段,经常遇到土人袭击,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诚信经营的。

    上岸采购,自然要花钱,有时候还不得不买高价食物。从西拉夫港起航的时候,如果采买一些在当地相对廉价的乳香、龙涎、真珠、琉璃、犀角、象牙、珊瑚等货物,是可以支应沿途开销的。

    “如果能顺利归国人人皆有富贵矣。”邵观诚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虽然管着市舶司,但真的不喜欢乘船出海。郁洲岛与海州之间那么短的距离,他都感到害怕,更别说进入真正的大海航行了。至于说离开近海舒适区,深入大洋航行乃至完成横渡大洋的伟大壮举,更是想都不敢想——近海航行与深海航行,难度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

    “尽快给圣人报讯吧这事你们来办。”邵观诚说道。

    他是市舶使,理论上来说不该掺和平海军的事。有些功劳,他没必要争,富贵已经足够了。

    “末将这就派人。”赵宗诲躬身行了一礼,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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