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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七嘴八舌,邵树德但笑不语。

    他们是豪族,屁股与普通百姓不是一边的。百姓所受的苦,也落不到他们头上,撑死了出点钱粮罢了,很难有切肤之痛。

    河南征战二十年是事实,但自十余年前皇夏攻灭朱全忠、朱瑾、朱琼、王师范等人,终得太平之时,整个淮河以北、黄河以南的数百万百姓,还剩下多少?

    比起天宝极盛之时的千万,不过一半罢了。

    河南百姓不是生来那么耐战,蔡贼也不是生来要吃人肉,其间多少血泪,只有过来人知道,只不过他们是升斗小民,他们的感受注定不会上史书罢了。

    河陇百姓的日子,肯定没他们嘴里说的那么轻松。

    当然,邵树德也有眼睛,路上也会不按规矩出牌,突然策马奔驰,进乡村看看。

    日子确实比以前苦,也确实有人逃亡,但还过得下去。

    三年高强度的转运之后,明年需要放慢一下节奏。

    两年后,再降低一些。

    而这个过程,也与派驻西域的部队数量息息相关——其实比起去年,北庭、疏勒两大行营的兵力已经削减了一些。

    待镇兵陆续到位之后,最终禁军及各路杂牌兵马,可大部撤离,最多留两万人左右轮换。

    待镇兵熟悉环境,熟悉彼此,战斗力上来之后,禁军基本可全数撤离,最多有几个马步指挥在那感受战场环境,不至于堕落得太快。

    “你等皆有大才,西去之后,首要之务乃完善体制、教化百姓、劝课农牧。”邵树德说道:“伊丽情势特殊,敌我难分,万万小心,切记切记。”

    “遵旨。”众人纷纷应道。

    邵树德看了看远处,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

    大家族迁徙,动静确实大。

    不光主家上路,还带着奴婢、匠人、乐工——有点近代欧洲国家战争的味道了,拿破仑手下的贵族将领,出征时身边甚至带着剧团……

    十几家,总共千余人,有见闻学识、有专业技能、有管理经验的占三分之一以上,对如今起步阶段的老大来说,也够了。

    二十八日,圣驾离开玉门关,于八月十一抵达了肃州理所酒泉县。

    八月二十五,至甘州。邵树德打算在此停留两天,召见下删丹牧场及司农寺的官员,有要事交代。

    再往后,他不太打算走凉州了,而是过大斗拔谷,直入鄯州,走青唐、河渭一带回京。

    很多年没来过了,他想看一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