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邵、永诸州,这仗—不打了。」

    马殷被弟弟连番驳斥,脸上有点挂不住了,诘问道:「若我不愿降,你是不是要叛我而走?」

    马霞闻言,霍然起身,怒道:「大兄何出此言?你若不愿降,我还能逼你不成?大不了陪你一死,路上还有个照应。但大势如此,我也是为兄长、嫂嫂、侄儿、侄女们着想,为湖南上下着想。」

    马殷不怒反喜,亲自起身,拉着三弟的手连声道歉。马賨不忿坐下,但喝闷酒。

    马殷端着酒樽,看着静悄悄的庭院。除夕之夜,上好佳节,但满城噤声,民不自安。

    「当年跟着孙儒东奔西走,乱跑乱撞,也不知道下一步去哪里。」马殷突然说道:「吃完广陵,放火一把烧了,驱民渡江,去吃常州。吃完常州吃润州,吃宣州,浸无目的,烧杀抢掠,江南繁华之地,几成鬼蜮。」

    「孙儒败死,刘帅领我等蹿入江西,复至湖南,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马殷继续说道:「过了这么些年太平日子,再想想前尘往事,恍如隔世。前些年是我太贪心了,总觉得失败了大不了再跑就是了。可方才想想,原来弟兄们都不愿再跑了啊。」

    说完,他看向三弟马资。

    马霞略有些尴尬。他确实不愿再跑了,以前子然一身,贱命一条,跑就跑了,能咋地?但现在有万贯家财,有十几房妻妾,再说跑路,谈何容易!

    「把龙袍烧了吧。」马殷仰头喝完杯中酒,道:「弟兄们陪我走到今天,怪不容易的。不能因为我的任性和贪心,坏了大伙的前程乃至性命。」

    「大兄,你是说—」马賨猛然抬起头,问道。

    「邵树德信誉还算不错,素来优待降人。这仗,不打了,降了吧!」马殷叹了口气,说道。马囊、马存、高郁三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大帅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