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奶酒,脸色有了点血色,只听他说道:“汴州百姓其实也很能战。当年秦宗权攻八角镇,朱全忠大肆征发汴州民人,就挺能打的。这才过去二十多年,不至于太过堕落。我亲眼目睹了,真真厉害,射箭又远又准,箭箭咬肉。其实照我看啊,分了地的百姓、府兵,都挺感激圣人的,只要不倒行逆施,他们都是圣人赤子。谁敢作乱,就是与所有人作对,杀起来毫不手软。”

    二十多年前的汴州百姓,当然是能战的。

    就是十余年前的汴州百姓,不也在朱全忠帐下效力,与圣人打生打死么?

    今上攻河北,汴、宋、滑、曹、亳、颍等州的百姓也没被少征发,武勇大概率是维持下来了的。

    相反,曾经同样悍勇的直隶道百姓,征发的频率却低了不少,杀人的手艺大约是不如以往了。

    “靠百姓维持乡里,击杀贼人,古来有之?”吕兖叹道。

    在他看来,百姓就是百姓,好好种田就是了,打打杀杀作甚?不过他再看不惯,这种情形也维持一百多年了,藩帅、刺史们乐得治下有这么一群勇武的百姓,因为可以在与外镇的战争中提供帮助——说句难听的,如果在与别的藩镇的战争中吃了大败仗,死伤惨重,重新募兵的时候,你也不希望兵员素质太差吧?

    卢鹤年笑了笑,不搭理他。大家已经习惯了一百五十年的事情,为什么要去改变?

    在外头转悠的这三天,他基本摸清楚了仙州附近的状况。

    小乱子一直有,但旋起旋灭,大体“粗安”。

    官府做了一些实事,利用缴获的牛羊马驼,弄了一个临时官办牧场,出产一些肉奶。

    陂池修了一个,上好的水浇地才分配给了府兵。

    移民而来的百姓一户授田六十亩,勉强能耕作。村里还有大片的公地,预计几年内都分不干净,你爱种就去种,没人管,需要的时候还回来就行了。

    草地更是公共资源,家里有牲畜的话赶紧养。就他看到的状况,今年出生的小牛、小羊都有充足的草料,长得很不错。

    百姓、府兵们其实是自己管自己,官府没那么多人手,也没那么多钱。他们唯一提供的“服务”,大概就是安全了。即只要没成建制的敌军攻来,小乱子他们自己搞定。

    卢鹤年觉得,这大概是最省钱的管治方式了。

    中原有中原的管治方式,辽东有辽东的活法,不可一概而论,因地制宜是对的。不然的话,百姓们未必能在这片危机四伏的土地上生存下来。

    “今日晚了,便留宿一晚,明日东行,可耶?”卢鹤年喝完酒,问道。

    “可。”吕兖、范文达二人也要先去龙泉府,接下来还是同行。

    “多住了两天,叨扰了。”卢鹤年又转过头来,看向驿将,道:“我让人留了半缗钱,就当这两日的花费了。”

    超出了接待时间,当然要给钱了。驿将也不客气,含笑点头。

    二月二十五日,一行人离开了驿站,快马加鞭,往龙泉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