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心理暗示的缘故,邵树德只觉暖洋洋的,神清气爽。

    「陛下怎么对付契丹的,就怎么对付黑水靺鞨。」余庐睹姑穿好衣服,规规矩矩地坐在邵树德身旁,替他磨墨,嘴里说道。

    「这正是可忧之处。」邵树德说道:「朕还没走呢,阿保机就敢过来骚扰七圣州,若朕走了,他还不得上天啊?黑水靺鞨也是,他们对旧土有执念,想要夺回来,其实可以理解。」

    铁利府这个名字,就已经告诉你,这原本是铁利部的家园。

    你被人狠狠打了一顿,死伤无数,一部分人被迫臣服,为人奴役,一部分人慌不择路逃窜,溜进了鸟不拉屎的北大荒苟延残喘,换做是你,想不想回来?

    兴凯湖那边就更是如此了。

    靺鞨人本在此快乐地捕鱼、打猎,突然就有渤海大军杀来,将他们砍得人仰马翻,被迫北逃至更冷的黑水两岸。这时有了机会不想回老家?

    「陛下,如今这个世道,不讲对错,只认实力。」余庐睹姑说道:「真要论起来,铁利府最早也不是黑水靺鞨的啊。什么自古以来?自古到哪一年?说不清的。陛下是天底下最强的男人,你击败了契丹,杀了萧室鲁,把我掳回来,随意享用,妾心甘情愿,就因为你赢了。」

    余庐睹姑说着说着,眼睛又水汪汪了。

    邵树德头皮发麻,道:「坐在那里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

    余庐睹姑坐了回去,道:「陛下此时万不可心软。谁敢反,动手扑杀就是。就算要施恩,也不是这个时候。」

    「史建瑭已经杀了三四千黑水靺鞨兵众了。」邵树德说道:「此事确实已不能善了。朕所忧者,乃大军南返之后,靺鞨人再度造反。」

    「陛下,有些事情,本就非一朝一夕之功。」余庐睹姑说道:「移民实边、安置府兵,都是正道。妾也读了一些史书,古来帝王可都没陛下这么好的条件啊。」

    「何解?」邵树德问道。

    「其他地方不好说,单就湄沱湖那一片,渤海人经营百年,人烟稠密。听闻种下的稻子,亩收两斛有余,上京城倚赖之。」余庐睹姑说道:「往前数一千年,湄沱湖这边可都是野人,无论哪朝哪代都是,以至于中原君王都没兴趣来这地方。今有渤海百年经营的城镇、官府、稻田、百姓,陛下何犹豫耶?」

    「你这妇人,正经起来也很有用处嘛。以后······」邵树德咳嗽了一声,道:「不谈这事了。你说得对,湄沱湖那一片,朕绝不会让出去。移民实边,朕最不缺的就是人力。东京这边也待够了,明日回上京。若得空,朕要去湄沱湖会会这些牛鬼蛇神,看看哪个不服。」

    「陛下·····」余庐睹姑又腻了过来,轻声道:「这才是虎视天下的雄主。我们草原妇人,最受不得这等盖世英雄。与陛下相比,萧室鲁他就不是男人。」

    邵树德这次没把她推开,因为这个马屁实在挠中了他的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