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的选择,叹息着问道。

    “跑!向北跑!有多远跑多远!”阿保机痛苦地说道:“跑得远远的,跑到夏人的补给线超过两千里,再也支撑不起,再没兴趣对契丹动手了。届时我会遣使入朝,奉表称臣。夏人若不愿追,或会答应,如唐初故事。”

    释鲁沉默片刻,突然问了一句:“阿保机,你可知夏人此番为何以步军为主力?”

    “他们的骑兵不适合草原征战,故以步军为主。”阿保机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但刚说完,却下意识皱起了眉头,似有所觉。

    释鲁摇了摇头,道:“恐怕没这么简单。此事,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的,特别是匣马葛从鄚颉府传回消息后,我恍然大悟。”

    阿保机几乎在同一时间想到了,惨笑道:“邵树德好胃口!好气魄!”

    竟然出兵之前就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可笑渤海还出兵助纣为虐,接下来大难临头的就是你们了。

    “所以——”释鲁叹了口气,上前搂住了侄儿的肩膀,道:“撤吧。从匀德实、帖剌兄弟开始修筑城池、耕种糜子、冶炼铁器开始,至今不过三代人,便有了如今偌大的局面。如今保存实力要紧,只要契丹八部还在,大不了再花三代人时间强大起来。而且,夏人走后,我们还可以回来,牧场没有长脚,它跑不掉。甚至于,接下来夏人如果攻伐渤海,咱们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伯父,你是说……”阿保机心中一动。

    释鲁轻轻颔首,道:“已是六月下旬了,再过两个月,天气转寒,夏人仓促退兵,一片混乱,这不是天赐良机么?”

    唐人有诗云“胡天八月即飞雪”,虽然不是每年八月都飞雪,但进入深秋后,天气变得恶劣是肯定的。夏人可不一定能适应草原的苦寒气候,霜一打,雪一下,寒风一吹,十几万兵马匆匆离去,正适合契丹轻骑追击。

    “伯父老成持重,才华远胜于我。”阿保机真心实意地说道。

    如果不是老了,伯父可能会创下比我更大的成绩吧?生不逢时,说的就是伯父这类人吧。

    “大汗、于越。”海里、欲稳二人突然走了进来,欲稳神色焦急,大张着嘴巴,正欲说些什么。

    海里不动声色地拉了拉他的手,道:“大汗,曷鲁从遥辇城传来消息,与夏人数次大战,均不利,请大汗速速撤兵相助,迟恐西楼、越王城皆为贼人所克。”

    阿保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释鲁却脸色急变,只见他用探询的目光看向海里,海里微不可觉地点了点头。

    “曷鲁不是这样的人,这也不是他能说得出口的话。”阿保机发现了海里的小动作,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十分苍白,只见他问道:“可是曷鲁已全军覆没?又或者是,夏人根本没去遥辇可汗城?”

    欲稳看了看阿保机,又看了看海里,不知道该怎么说。

    海里沉默。

    “北楼还安全吗?”阿保机压抑住心底的焦急,问道。

    欲稳一把甩脱了海里的手,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瞒?有什么好瞒的?”

    说罢,看向阿保机,道:“大汗,数日之前,夏人便突袭了浑河左近的牧场。各部猝不及防,损失惨重。北楼什么样,暂不知晓,或不太乐观。”

    阿保机的身形摇摇欲坠。

    他关心部众和牛羊,同样也关心月理朵。作为契丹最耀眼的天才、八部可汗,三十六岁的他至今没纳妾,只有月理朵一个女人,已经足以说明很多事了。

    “撤!”他一刻也不想多待了,下令道。

    欲稳得令,转身离开。

    阿保机上前一步,拉住了他的胳膊,道:“我来安排撤退次序,不能乱来。”

    海里、释鲁几乎在同时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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