觊觎日久,以故生圣人以兴起之。此非阿保机莫属。’”

    邵树德听了想笑。

    他听闻史官们在撰写《今上实录》时,也提到了他出生时的异象,整得跟发了火灾似的。又好似铝热剂炸弹落地,漫天星光,总之太过浮夸。

    但他也知道,此时的人不会这么想。尤其是愚昧的草原部落,他们可能真的信。

    “辖底驳斥,曰‘我为你叔父,怎未见到什么龙锡金佩’?”罨古只继续说道。

    “哈哈!”邵树德大笑。

    这耶律辖底也是个妙人。你出生时我不在场,异象什么的我就不追究了,龙锡金佩在哪?拿出来我看看?

    罨古只的脸上没有丝毫笑意,只听他继续说道:“辖底一问,众人诘之。阿保机从兄铎骨札自言帐外有蛇鸣,众人闻言,追出帐外,果见大蛇。于是请大巫来解蛇语,大巫静听片刻,谓蛇穴旁树中有宝物。众人随大巫前行,掘树,果得龙锡金佩。”

    邵树德惊了,怎么总喜欢搞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

    “哪个大巫?”余庐睹姑突然发问。

    “撒剌只。”罨古只看了余庐睹姑一眼,说道。

    “原来是她!这个老太婆不是退隐了么?阿保机还把她搬出来?”余庐睹姑面色复杂地冷笑道:“若我没走,帮阿保机解蛇语的便是我了吧。”

    撒剌只是上一代大萨满,余庐睹姑是本代大萨满。

    邵树德可能不太了解余庐睹姑在八部之中的威望。

    身为阿保机之妹的她,从小就作为奥姑培养。在契丹人眼中,余庐睹姑学识出众,皆来自神授,可解蛇语、牛语、鸟语,还会替人看病,药到病除。

    最重要的,契丹有祭祀山川、祖先、牲畜的习惯,祭祀仪式就是大萨满主持的。

    另外,选举可汗的柴册仪式,也需大萨满举行告天仪式。

    这种巨大的神权,在阿保机建国后被慢慢削弱,但在部落联盟的时代,可是实打实存在的,且是跨越部落,通行整个联盟的存在。

    阿保机把撒剌只搬出来,也是想让神权为他背书,这步棋是走对了。

    邵树德拉了拉余庐睹姑的手,抚平她剧烈波动的内心,又问道:“阿保机玩这些把戏,有用吗?”

    “有用!”罨古只重重点了点头,道:“很多贵人亲眼所见,心中动摇。再加上过去十余年阿保机立下的汗马功劳,不少人在事后向他暗中输诚。”

    这些封建迷信,罨古只、辖底之类的高层当然是不相信的,或者说不太相信。

    信仰、戒律之类的东西,从来都是用来蒙蔽下面人的,上层清醒得很——历史上奥斯曼帝国苏丹,身为哈里发,死于饮酒过度导致的肝硬化的可不是一个两个。

    阿保机玩的这出把戏,在邵树德看来漏洞百出,但偏偏辖底无言以对,他总不能直接说大萨满被阿保机收买了吧?那样会被愤怒的牧民撕碎的。

    “痕德堇可汗怎么说?”邵树德又问道。

    “可汗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已经吐血过两次了,昏昏沉沉,难以视事。大巫瞧病之后,说可汗见到了戴野猪头,披猪皮的?呵神,即将故去。神命传位于阿保机。”罨古只叹道:“我不过质疑了几句,释鲁便借题发挥,要杀我全家。无奈之下,只能出奔了。”

    邵树德听了沉思不语。

    建极六年的事真多啊!

    淮南杨行密刚死,河东李克用、江西钟传也命不久矣。如今又多了契丹痕德堇可汗,这是扎堆一起死吗?

    之前陈诚建议他增置禁军,他还不以为然。如今看来,兵真的不够用啊!

    好吧,其实不是兵不够用,而是他开的战场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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