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意消退,取而代之是一股惊惶。

    邵树德又拍了下桶帮。

    野利凌吉犹豫了好久,终于还是解下衣物,身体僵硬地跨坐进了浴桶。

    嵬才来美对南山野狸冷笑了一下,自顾自走到邵树德身后,又帮他擦洗了起来。不一会儿,耳边响起一声闷哼,她嘴角的笑意更冷了。

    第二日,邵树德又带着亲兵前往城平、延福等县巡视,了解当地粟麦收获情况。总体而言,亩产在一斛二斗左右,符合他的预期,不错不错。

    绥、银二州九县,未来就是自己的粮仓,夏、宥二州五县,则是自己的钱袋子,缺一不可。

    七月三十日,邵树德返回了夏州,得报经略军使杨悦已至。邵树德大喜,当晚便在钟楼上摆酒,招待杨悦及一同跟过来的两个儿子。

    “杨军使,觉得这夏州的万家灯火如何?”邵树德端着酒樽,迎风而立,指着城墙内外的星星点点,问道。

    “比三年前来时强了很多。”杨悦亦起身,捋了下胡须,仔细欣赏着夏州城的夜间灯火。

    这两年搬来了不少人,主要是军士家属,还有投奔自己的士人家族,如宋乐所在的西河宋氏等等。再加上连续太平了好些年,如今的夏州,确实有几分气象了。

    杨悦神色深沉,目光中带点新奇、讶异,但更深处,似乎还有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

    “大帅,如今镇内安定,太平无事,若再起刀兵,征伐不休……”杨悦转过头来,看着邵树德,道:“这夏州的万家灯火,又能维持得了多久?”

    “何必呢?”他叹了口气。

    “夏州只是天下一隅。”邵树德亦看着杨悦,说道。

    杨悦不语。

    “而今河南战乱四起,吃人魔王横行。江南盗贼蜂起,连陷州郡。蜀中变乱不停,牵连数十万百姓。”邵树德继续说道:“还请将军帮我。”

    黑沉沉的夜色中,杨悦沉默了许久,然后问了一个问题:“大帅对陇西之地怎么看?”

    “日后自当收取。”

    “当真?”杨悦追问道:“陇西陷于吐蕃、回鹘多年,大帅攻之可不易。”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邵树德斩钉截铁地说道。

    “大帅既允了此事,杨某还有何话可说?自当奉大帅号令!”杨悦单膝跪下,大声道。

    “兴许日后还得遣杨将军为先锋,攻取陇西诸州呢。”邵树德亲手拉起杨悦,道。

    “求之不得!”杨悦哈哈大笑道。

    看得出来,杨悦这个人其实不太想打“内战”。他对拓跋思恭没什么意见,对邵树德与拓跋思恭之间的权力游戏也不是很感兴趣。不过形势若此,到了他必须做出选择的时候,那么也就只能抛弃拓跋氏了。

    因为邵树德是大帅,掌控着三州之地和两万大军,拓跋思恭局促在宥州一隅,兵不过万人,实力相差较大。自己既不想镇内纷争不休,那么最好帮助强势的一方,迅速平定此事。

    如此简单的逻辑,邵树德看出来了,于是他成功拉拢了杨悦。拓跋思恭的使者送过去了大量金银器、绢帛,结果还是什么承诺都没得到。

    邵树德至此也舒了一口气。宥州是拓跋党项的老巢,自己欲取之,那么还是先把困难估计得足一点好。

    仔细梳理了一下,自己大概做了四件事:一、对宥州经济进行打击,破坏其食盐销售,减少其财货来源;二、北征草原,断拓跋氏一臂,并收取大量财货、兵员;三、拉拢横山党项,获得野利氏及其附庸部族支持,再次削弱拓跋氏战争潜力,同时反过来利用其力量打击拓跋思恭;四、获得经略军支持,其三千精骑从榆多勒城南下的话,可轻易抄掠拓跋氏的大后方,尤其是拓跋氏主力在宥州和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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