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老夫,老夫感激涕零。但老夫实不知陛下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天下。”种觐仙年纪不小,但火气依然很大,只听他说道:“武夫当国?世家主政?还是别的什么?”

    “以种夫子观之,如今天下缺的是什么?”邵树德问道。

    种觐仙毫不犹豫地说道:“缺的是敬畏之心。礼崩乐坏,纲纪沦丧,武夫动辄杀将造反,不管不顾。他们根本不在乎这天下会变成什么样,只在乎一己之私。长此下去,这天下不乱个一甲子,我看稳不下来。”

    说到此处,他又看了眼邵树德,说道:“幸赖陛下神武,百战功成,天下一统初现曙光。老夫也曾旁观陛下施政举措,大体对路,但似乎有些犹豫?”

    邵树德心中一动,问道:“种夫子不妨细细道来。”

    “陛下想打压武人,又担心打压过甚,心中犹豫,落到实处,便是自相矛盾,可对?”种觐仙问道。

    邵树德默然。

    “陛下心中既有成算,为何又迟疑不决?”种觐仙追问道:“广兴教化,陛下早已在关中、关北、河西、陇右四道推行,党项、吐蕃凶戾之气稍减。然河南、淮海二道却动作迟缓,何耶?申光蔡唐邓诸州之民,野蛮之处,与胡人何异?何不广兴名教,点化世人?”

    邵树德不得不承认,种觐仙看得很准,说中了他的心事,于是问道:“如何防止矫枉过正?”

    “矫枉——很难不过正。”种觐仙回道。

    邵树德暗叹。

    这不就是一抓就死,一放就乱么?难道真的没有中间状态的存在吗?

    “陛下,即便你什么都不做。”种觐仙又道:“二代之君又深孚众望,军略、武艺样样出众,能压得住那帮武夫,消磨他们心中的戾气,几代下来,早晚还是一样。安史之乱,至今不过百余年,十五万叛军入河南之时,河南人百余年不闻兵火,一触即溃,根本不是叛军对手。陛下,你做什么或不做什么,其实结局都是一样的,不过早来晚来罢了。”

    草!邵树德被他说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不过他也理解种觐仙的意思。前唐可没有以文御武的传统,出将入相,等闲事也。但天宝末年,叛军入河南之时,当地百姓已经承平一百多年了,根本没有能力抵挡,让叛军长驱直入。

    真正挡住叛军的,让大唐缓过一口气的,其实还是勤王的边镇武夫。

    和平时间久了,不论你是什么制度,结果或有些许差异,但本质是一样的。说句并非嘲讽的话,这种事只能寄托后人的智慧。

    “好了,好了,这事以后再说。”邵树德摆了摆手,略过这个话题,道:“种夫子刺营州,可有把握?那个地方,凶恶之徒数不胜数,与淮西无异,朕是希望你过去广施教化,化解蕃胡戾气,但也不希望出事。”

    “有王师屯驻,料无大碍。”种觐仙满不在乎地说道:“老夫一把年纪了,只要能教化好百姓,纵死何恨?”

    邵树德一窒。没想到老头还挺硬气,将生死置之度外。虽然双方在有些理念上不是特别合拍,但并不影响邵树德欣赏种觐仙的为人和气节。

    种氏悄悄看了一眼邵树德,书卷气十足的脸上满是忧虑。

    “这样吧……”邵树德沉吟了一下,说道:“种居爽。”

    “臣在。”前沧州马步军都指挥使、德州刺史、现营州司马种居爽应道。

    他的气质与老种又有些不一样。毕竟当过多年武夫,虽说近些年一直在开馆授徒,讲授经义经典,但儒雅的气质之下,夹杂了些许杀伐威严,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卿可兼营州州军指挥使,步军员额四千、骑军一千,皆由种卿一手组建。”邵树德说道。

    “陛下!”小种还没怎样,老种不答应了:“此不合制!刺史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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