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郎默默收拾着东西。

    他脸上有一道明显的伤疤。在看不见的身上,还有两处小伤。创处不大,都是被箭矢所伤,攻城时留下的。

    总体来说,他运气还是很好的。

    滚热的金汁没淋到他,破空而至的箭矢力道已衰,且没伤到要害。最后一战攻上城头之时,敌人锋利的砍刀也只是让他破了相。

    这已经不是祖坟冒青烟的事情了,是他妈燃起大火了。一起出征的河南府男儿,战死、伤残的可不少,能全须全尾到现在的,便偷着乐吧。

    不过秦里正有句话没说错,活下来的气质都大不一样了。

    毕竟死人堆里滚过一遭,对人生有了新的感悟。

    古人云,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很多人参不透。但每一次濒临死亡的体验,都能让你离参透更近一步。

    洛阳男儿,因为父辈家庭环境的影响,从小积极习练武艺的很多。以前是没见过血,没上过阵,十成武艺发挥不成两成,被老兵们蔑称为“小绵羊”。

    如今小绵羊打了好几个月残酷的攻城战,似乎长出了点嗜血的獠牙,不再是一副好欺负的小受模样了。

    明日又要跟着圣人北巡,说不定要参与幽州战事。再这么打上一年半载,便是上好的补充兵来源了。

    洛阳男儿的堕落,似乎又往后推了一代人。

    王全坐在一辆装满了粟麦的马车上,傻笑着看着几人。

    “该练!”他咧开大嘴,露出了满口黄牙,道:“想当年老子在会州,没钱了就去杀几个吐蕃贼子。我家这份家业,就是这么挣下来的。我家大郎能当上淮海道都指挥使,也是从小练得好。”

    秦里正已经认识了王全,对他说的话非常赞同。

    王郊在淄青镇旧地上名气不小,又能当上淮海道都指挥使,显然是有本事的。王全这老东西本事如何他不知道,但看样子所言非虚。

    “都要有这一遭的。”王全跳下马车,拍了拍屁股,道:“现在朝廷似乎还在从土团乡夫中招募勇壮之士入军。你等如果运道好,便可如同我军大郎一般入军,前程自不在话下。这都是经验之谈,跟着圣人一起打仗的机会,可不常有啊。”

    秦里正、周大郎一听,都觉得有道理。

    “我老了,没机会了,你看着办吧。”秦里正瞟了一眼周大郎,道:“若圣人亲至幽州城下,总督各部进兵,这时候谁搏个头彩,便是一步登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