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面主力大军压阵,侧后方有偏师迂回,这不是夏贼常用的套路么?

    常用,确实也好用,屡屡得手,让你毫无脾气。

    「这仗不能打。」李嗣源说道:「得想法子撤兵,越快越好。」

    冯道同意这个看法,随即又补充了一点:「都头,贼将氏叔琮先攻云、蔚、新、毅等州,随后又西进,然妫州李存孝、李嗣本二将却毫无寸进,不可不防啊。」

    李嗣源猛然看向冯道,目光中满是惊疑、愤怒乃至杀意。

    冯道微微低头,避开了李嗣源的目光。

    李嗣源看了他好久,转过了目光。

    幕僚有提醒、告知的义务,冯道做到了,可谓称职。信不信是主将自己的事情,怪不到他们头上。

    而且,他说的也是事实。

    李嗣源不相信李存孝会叛变,但心里有怨气,不怎么出力却也是有可能的。至于李嗣本,他就更捉摸不透了,感觉也有些不对劲。

    这样一想,撤兵的念头更加坚决了。

    「石善友会不会也……」李嗣源压低了声音,问道。

    冯道迟疑了下,又摇了摇头,道:「石帅应只是过份看重基业了。都头,如果要撤,那就要尽快。且不能往云州方向退,四十里,退不回去的。」

    「何解?」李嗣源问道。

    「夏贼飞龙军来去如风,战力强横。他们既已至城西,须臾便可进至城北,开挖壕沟、营寨。我大军若退,可有把握打下其营垒?若久攻不下,背后又有夏军主力压过来,会是什么下场?」冯道叹道:「这条路,看似很近,正常行军不到两日即可抵达云州,但十分凶险,未必能走通。」

    李嗣源缓缓点了点头。那就要走其他小路了,而且要丢弃不少辎重物资,路上也不一定安稳,还是很麻烦的。

    「我心中有数了。」李嗣源说道:「走,陪我去见趟石善友。这厮若还执迷不悟,我也没办法了。」

    「遵命。」冯道拱手应道。

    李嗣源说干就干,很快便领着冯道来到了石善友的大同军营地。

    石善友正在喝酒,见李嗣源一来,心情不太好,冷哼一声,显然两人现在的关系比较僵。

    李嗣源见他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心中很是不爽,不过还是说道:「石帅,现在可不是置气的时候。数万人马,须得打回去,燕昌是死地,不能久留,你可有章程?」

    石善友看了看李嗣源,又看了看冯道,道:「你知道的那点事情,我已周悉。怎么?又来劝我退兵?」

    「敢问石帅,云州有几多百姓?蔚州又有多少百姓?朔州在谁手里?」李嗣源不想再和他虚与委蛇了,直截了当地问道:「经历此番大战,又还剩下多少?」

    「我知你意,云州百姓还是不少的……」石善友说道。

    「经历此番大战之后,又还剩多少?」李嗣源毫不客气地问道。

    石善友先是语塞,继而恼怒,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石帅不答,我来答!」李嗣源说道:「没多少人了!加起来几千户顶天了。这么点人,就算保下来又有什么意义?还不是要靠忻代救济?」

    石善友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忻代现在是李嗣源的地盘,吃人家的,用人家的,到头来还和人家置气、争吵,确实有点离谱。

    「退兵吧。「李嗣源硬邦邦地说道:「每多留一日,就更危险一分。再逗留下去,怕是走不了了。氏叔琮乃梁地名将,有勇有谋,他率军至云州,可不好对付。不如趁其立足未稳之际,先冲杀一番,破其大军,我等也好逃出生天。」

    石善友坐在椅子上,烦躁地扭来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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