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杀进城中,便要尝尝你娘亲的味道。”有夏军散兵也扒了衣甲,肉袒前冲。

    两个死心眼的散兵面对面冲了上去,狠命搏杀起

    来。

    也有那机灵的散兵,手持射程很远的强弓,小步快跑到对方阵前,连射两三箭。

    他们臂力超强,箭术通神,往往一击毙命。所起的作用就是扰乱对方阵型,哪怕只是让对方原本坚不可摧的方阵稍稍动摇那么一丝,为己方争取那万分之一的优势,也是值得的。

    但说实话,作用不是很大。

    散兵步弓手冲上来,就是把对方第一排射得满是缺口又如何?当年鱼朝恩率五百射生下马攒射,安史叛军步阵一排排倒下,人家也没崩溃。后排补上来就是,大阵岿然不动。

    又有骑兵冒死冲了回来,驱逐对方的散兵。

    散兵们哈哈大笑,艺高人胆大的手持长槊,想把骑兵捅下马来。

    这是亡命徒的盛宴,他们以生命为赌注,在两军阵前尽情“表演”,仿佛这场大规模阵列野战的开胃菜一样。

    一旦成功,后阵上万人便欢声雷动,齐齐喝彩。

    只要活下来,升官不是问题,赏赐不是问题,被选入大将亲兵队或充当衙兵,都是应有之意。

    赌命,完全值得!

    “咚咚……”双方几乎同时擂响了第一通战鼓。

    列阵军士屏气凝神,准备前移。

    游骑开始退场。

    散兵也在抓紧最后的时间疯狂表演。双方大阵对进,近至百步的时候他们就得退场了,不然两边万箭齐发死得就太憋屈了。

    “都头,你看!”高台之上,邵神剑手一指,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嗯?”卢怀忠也大惊。

    目力所及之处,敌帅梁怀瑾的大髦突然向前移动,且移动的方向不是己方中军,而是夏军大阵。

    “莫非是学马太尉?”邵神剑激赏道。

    他也是武人,对这种直冲敌阵的勇武之士是发自内心地佩服,哪怕他是敌人。

    梁怀瑾在阵前五十步外下马停留。亲随亦下马,举着大盾上前,团团围护起来。

    梁怀瑾一把推开大盾,长身揖下,大声道:“魏将梁怀瑾,有事告于卢帅。”

    说完,眼神示意了一下,几名亲随扯开嗓子,齐声重复了一遍。

    夏军这边有人听到了,一阵发懵。都什么时候了,还玩阵前数语退敌的把戏?不过还是有人将消息传递了回去。

    卢怀忠若有所悟,不顾邵神剑阻拦,快速下了高台,翻身上马,驰至阵前。

    魏军大阵起了一阵骚动。军士们不明所以,梁怀瑾这是要干什么?

    但主帅都不在了,中枢无人指挥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耐心等着。

    “打了这么久,第一次见到卢帅。”梁怀瑾仔细端详了一下立马十余步外的卢怀忠,笑道。

    “梁帅有何话要说?”卢怀忠问道。梁怀瑾叹了一口气,道:“魏博之地,迫受其兵,黎民士人,重遭剽掠。丁壮离于农亩,女工废于蚕桑,数年已矣。听闻圣人之教,必也胜残王者之师,存于止杀。素来魏博将士,并怀忠义,皆被胁从。又恐玉石俱焚,遂兴戈甲,徒然相抗。今王师大至,军威雄壮,罪将梁怀瑾缅思涂炭,泥首束身,请归庭阙。罪止我一身矣,其余官吏将士,能自归顺者,请无所问。罪将顿首。”

    说罢,跪在地上,头直接磕在了泥地里。

    卢怀忠大为动容,下马步行而前,亲手扶住梁怀瑾,道:“梁将军深思改过,以救无辜,此仁者之勇也。快快请起。”

    “我为魏帅,罪孽深重。未得天子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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