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成乂从神都苑园池内取些窖藏冬菜,孳生鹅、鸭、鸡、彘之属,也酌情供给。圣人第一次开大朝会,就随他吧。”邵树德说道。

    话虽如此,但心中不爽是肯定的。

    邵树德不是很确定,历史上傀儡皇帝与权臣之间的冲突,是不是由这些小事一点点积累起来的?

    一开始权臣都是忍让的吧?到最后小皇帝蹬鼻子上脸,矛盾激化,实在忍不了了?

    “遵命。”李延龄应道,随即又说起了另一件事:“广成汤来报,欲建暖屋,在隆冬种植瓜果。”

    暖屋其实就是后世的大棚种植。王建有诗云:“内园分得温汤水,二月中旬已进瓜。”

    其实质是利用温泉水提高暖屋的温度,种植反季节蔬菜瓜果,因此皇宫在农历二月中旬就有新鲜瓜果吃。

    皇帝的享受真奢侈!邵树德暗叹一声,道:“准了。”

    李延龄应了一声,正准备走,又被邵树德喊住。

    “各牧场现在也是司农寺在管。我且问一句,种马有几匹?”邵树德问道。

    “二百三十六匹。”李延龄如数家珍地说道。

    银川牧场一直在培育新马种。基本上每出一批,发现结果不理想,立刻淘汰掉,只保留少许种马,继续培育。

    “敦煌来报,有胡商携带汗血马东行,又被高昌回鹘抢了。你与人合计合计,看看有没有别的路线。”邵树德说道:“现有马群之中,好马的血统太稀薄了,培育困难,抓紧办理。”

    “遵命。”李延龄应道。

    老李走后,邵树德也不打算耽搁,开始返回洛阳。

    按制,藩镇节度使不可以擅离辖境。因此,他可以在灵州,可以在河中府,可以在汴州,都没有问题,但不能在洛阳。

    不过邵树德也懒得管了,我就是去洛阳,能咋地?

    行至积润驿之时,太常卿郭黁、太仆卿陈宜燊联袂而来。

    “又是朝会之事?”邵树德无奈地问道。

    “正是。”郭黁回道:“圣人遣赵国夫人宠颜传旨,令齐备钟编罄吕,悬于含元殿。太祝、奉礼郎、协律郎、乐正等齐备,另召文、武舞郎百人……”

    “圣人又遣晋国夫人杨可证传旨,令备齐五辂车舆,马如辂色,率驾士预调习。”陈宜燊也上来告状:“萧相以为百废待兴,诸般物事置办不易,劝圣人一切从简。圣人不允,直道此为幸东都后第一次朝会,欲宣布改元,大赦天下,故想办得隆重一些。”

    “五辂之属车舆,太仆寺都有吧?”邵树德问道。

    “置办了一年才齐备的。”陈宜燊叫苦道:“花费了好大心血。殿下,这可是为你登基所备啊。”

    “圣人要办大朝会,这些车辇,便先紧着圣人用吧。”邵树德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道。

    李逸仙神色一动,敏锐地感觉到了邵树德的情绪波动。

    “罢了。”邵树德深吸一口气,道:“我也准备准备,参加明日的朝会。萧蘧、二裴无能,这点局面都驾驭不了。朝会,嘿嘿,也好。有些事总要有第一次的,不吃点教训,便不知道边界在哪里。”

    已经三月下旬了,他随时可能出征。无论是南下打杨行密,还是北上伐河北,都是称帝前必须取得的胜利,他不想分心。

    皇帝是接过来了,但如果总在后方折腾,也是个麻烦事。邵树德都有些后悔当初让吉王死掉了,他会不会更听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