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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久违的雨,落在了宛城的大地上。

    初始,雨下的很薄,薄得如同蝉翼轻舞,让人不易察觉。

    继而,微凉的风吹乱了雨落的声音,更将如细线的雨丝变成了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瞬间在干黄的泥土地上汇集成洼,蜿蜒溢流。

    旱雨胜甘露。

    在这大灾之年里,焚香祷告都不能求来的雨水,当下竟如此地浇灌大地,本该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

    然而,宛城中的每一个人都没有庆祝之心。

    因为,他们守了六天的城池即将被攻破,无法避免的劫掠与杀戮也将要在城中惨烈地发生。

    雨幕中,大批的乱军凭借简易的攻城梯攀上了城墙。

    他们手中的兵刃,透过密集的雨点劈砍向守城之人,带起的鲜血混杂在雨水中,染红了整段城墙,随即便被骤雨冲刷得无影无踪。

    平南将军荀菘摔在了马道中,全身湿透的他将地面上的积水染成了赤红色,血红顺着砖石的缝隙向四下延展。

    一柄长枪刺了过来,荀菘向一侧躲闪,随即爬起身子,弯腰冲向了持枪的人。

    下一瞬,荀菘抱住了那人的双腿,猛地将其抬起顶向城垛处,用尽全力地将那名军卒扔下了城墙。

    城墙外,那一声惨叫的时间很短,也很弱,完全被暴雨声和厮杀声所淹没。

    守不住了,能战的人已经不足千人,想要凭借这点人手来守住宛城,挡下杜曾的万人兵马,已经是妄想了。

    无非就是死,受辱而死不如战死。

    荀菘吐了一口血水,拾起地上的长刀,挥舞着杀向了周围的乱军。

    玄妙观外,杜曾厌烦地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猛地扯下头上的雨笠扔到一旁,大吼地命令道:“命所有人随我攻上去,老子今日定要拿下宛城。”

    自己超出守军数倍的兵马攻了六日,竟然还是无法攻下一座宛城,这让杜曾恼怒万分。故此,他决定亲自领兵登上城墙,杀了那个令人憎恶的荀菘。

    城墙上,荀菘的后背又中了一刀,当他怒吼着再次劈翻一名乱军后,看到了大雨中正向城墙涌来的大批军卒。

    杀吧!一直杀到死,也就不枉此生了。

    挥刀间,荀菘笑了一下。

    灌娘应该会活下去,这或许就是他在临死前唯一欣慰的事情了。

    似乎是暴雨将偏西的落日淹没,又或是连暮色都不想看到宛城即将到来的惨烈,天黑了下来,无月的夜中只剩下了倾盆大雨。

    此刻,风声,雨声,喊杀声交织在这个雨夜里,也将浓浓的血腥气弥漫了整座城池。

    骞文的马奔跑得很快,如同一支穿透雨幕的箭矢,激射向前。紧跟在他身边的则是荀灌,尽管少女数日兼程,多有疲惫,但心焦之下的她也不曾与众人落下半分。

    这三天中,荀灌除了短时间的休息外,只是面无表情地赶路,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并非是少女的性子孤僻,是她不想说话,不想谈及宛城。

    因为,她真的不敢去想宛城的情况,更不敢想爹爹与娘亲以及尚在襁褓中的弟弟是否还活着。

    然而,此刻的她透过雨幕,望见远处雨夜中火光四起的宛城,少女还是流出了泪,一直紧握在手里的银枪险些掉落于马下。

    “分做两队,一队随我向前。”骞文大吼了一声,并将手中的长柄斩风刀举起在半空摇晃了一下。

    瞬间,原本一字长龙的军骑变为了两队,分别跟在骞文与段秀的身后,一前一后地冲向了几近失守的宛城。

    其实,杜曾所领的乱军相较于宛城守军而言,只是在兵力上占了优势,并非是因为乱军的战力有多强,否则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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