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王安石曾经在应天府推行青苗法和保甲法,当时微臣是知府,所以微臣在这件事有发言权,王安石推行变法的本意是均贫富,以富济贫,用保甲法把贫富绑在一起,推行青苗钱,让富户替贫户担保,一富担保十贫,一旦贫户还不起青苗钱,那就由富户偿还,这样可以缓和因土地兼并带来的贫民流离失所的矛盾,实际上是把应由朝廷来承担的责任交给了富人,这一点陛下能理解吗?”

    赵顼点点头,“王安石也给朕说过了,富人不能为富不仁,应该适当救济穷人。”

    “我给陛下说两件事,说完了以后,陛下大概就能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

    “范爱卿请说!”

    “先说一件十几年前往事,那时微臣还在县学读书,王安石在鄞县当知县,受王安石的邀请,我带着一群师弟去鄞县游学,时值阳春三月,正是春耕之时,那时也是王安石在鄞县推行青苗法的第三年。”

    范宁便将当年在鄞县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赵顼听得很惊奇,这简直像个传奇故事一样,范宁微微笑道:“这第一次青苗法实施,陛下觉得应该吸取什么教训?”

    “朕觉得青苗法还是应该由官府实施比较好,不能交给民间钱铺。”

    “那微臣再给陛下讲第二件事,这件事陛下也曾参与,几年前微臣在应天府出任知府,陛下在应天府主持军队变法,当时陛下支持王安石在应天府实施保甲法,有一次微臣从恽州赶回来,路过应天府虞城县,在路边茶棚发现官差拘捕了一名员外,他是一名都保正,百姓去县衙告他,说他擅自收钱,每户收一贯钱,我就问他,为什么要向百姓收钱?他说保衙要开支。”

    “什么保衙?”

    赵顼打断了范宁的叙述,惊讶问道:“保甲法中没有要设立什么保衙啊!”

    “是他们自己设的官衙,相当于从前的里正,他们要替官府做事,就需要招人,尤其要招一些百姓害怕的无赖泼皮,招了人就要有地方,自然就要有开支了,按理,这些开支应该县衙来承担,但县衙没钱,不肯承担,让他们自己想办法,他们只能向百姓摊派,保衙就出现了,事后微臣派人去应天府各县调查,只要设立了都保正,都有保衙,都向百姓摊派钱粮,无一例外。”

    “那为什么官府要抓他?”

    “陛下猜一猜原因,大家都摊派了钱粮,为什么别的都保正不抓,偏偏抓他?”

    赵顼摇摇头,“朕猜不到!”

    “原本微臣也猜不到,后来这个罗员外被放出来,仔细盘问后才知道,因为别的保衙都要向县衙上缴五成的钱粮,而这个罗员外却把摊派的三百贯钱自己独吞了,令县衙震怒,所以才抓他。”

    赵顼听得目瞪口呆,“怎么会这样?”

    范宁语重心长道:“陛下,大宋立国以来,各县县衙都破败不堪,因为县衙无钱维修,县衙的平时开支和县官文吏的俸禄都是朝廷拨付,县令普遍比较清贫,经过百年不断完善,大宋的制度已经很严密,很难有空子钻,朝廷也体恤县衙清贫,所以各县能从租赁官田和官宅中得到一些补贴,使县令也能养得起幕僚手下,多少有点小油水,可一旦变法,就意味着百年的制度要被打破,保甲法就变成县衙通过各地保衙盘剥百姓的一种手段,微臣说的罗员外事情就是典型,但这只是毛毛雨,和青苗法相比还真算不了什么?”

    “青苗法怎么盘剥百姓?”赵顼问道。

    “陛下,保甲法是盘剥底层百姓,而青苗法却是盘剥富户,官府以高利放贷,富户担保贫户,一旦贫户还不起,甚至贫户赖账不还,就必须由富户来还,富户就变成了一只只肥羊,任由官府宰杀,对于觅钱无路的县衙而言,这是制度让他们发财,他们会手软心慈吗?

    陛下,知政堂坚决反对青苗法就是这个缘故,大家都在地方当过县官,体会很深,都能看到这个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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