囫囵个儿往炕上一躺,闭上眼睛,让身体休养生息。只等着明日一早,继续当牛做马般的劳作。

    众人刚刚吹灭门窗旁的蜡烛,我便悄悄从炕上摸下了地,先在头顶的尿盆儿里排排废水。

    然后挤在炕边,只等着乌云遮月,夜深人静。

    我的心中是那般的忐忑,如同有个和尚拿着木鱼在我的心窝里重重的敲。

    一下一下“邦邦”的声音,敲的我的心乱如麻。

    我在喉咙里一次又一次的呢喃默念。

    “求佛祖保佑,求菩萨保佑,求老天保佑,求师傅保佑,求爹娘保佑。让我今天晚上一定可以如愿脱逃。

    我实在是再也忍受不了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一定要逃出去呀!”

    我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惨白的屋顶,看着角落里的蜘蛛密密麻麻的接网,看着棚上的灰渍被窗边的风轻轻吹落,然后飘到了我的嘴唇畔。

    我一秒一秒的苦苦等待,第一次发现,时间,竟是这般的难熬。

    终于,通铺上渐渐传出了杂役们的打鼾声。这声音越来越响亮,此起彼伏,磨的人心发慌。

    我眺望着窗畔的月亮,一点一点从鸡蛋变成圆盘般大小。如果估摸的没错的话,现在已然到了子时三分,所有人都该睡熟了。

    我终于再也等不及,我蹑手蹑脚的从通铺上摸索起来,然后缓缓地将一只腿伸到地上,连鞋子都不敢穿,只得光着脚底板,将自己的皮肉挨到黄泥沙硕的土地。

    忽的,睡在我身边的小伙计慵懒的一个翻身,他的手摸到身旁空荡荡的床位。

    然后迷迷蒙蒙的说着呓语。

    “小瘸子,你干啥去?”

    我压着嗓子,用最低的声音的回应。

    “坏肚子哩!拉屎去。”

    然后这小伙计便又开始呼呼的发出了打鼾声。

    “唉!”

    我默默地叹了一口粗气,手掌一下又一下当捋着自己的前胸。

    心中忍不住默想。“真是吓煞我也!”不行,不能再耽误下去,需得赶紧逃。

    我的双脚踩在地上,整个人提着一口气,如蜻蜓点水般左瞧瞧右探探的溜出了杂役房。

    夜晚的旅店后院儿,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

    只有马圈旁边的水井,那井水在月光的反射下,呈现的波光粼粼。

    我凭着自己的记忆,朝着水井的方向,一点一点的摸索过去。这个时间,就连马都乏累了。

    那瘦高的黑马,直立着他的四条腿,闭着汪汪的马眼,站在圈里也是睡得香甜。

    我悄悄地摸进马圈,然后找到平日里用铁锹掏出的那个大窟窿。

    用手拔开堵在窟窿上的杂草,一瞬浅灰色的光亮倾刻之间,从这窟窿的孔洞中照进了旅店的后院儿。

    就是这么乌突突的一道光,仿佛让我看到了新生的希望。

    我瞬间大喜,脸上已经乐得合不拢嘴。但我仍强烈的安抚下自己喜悦的心情,先是将脑袋慢慢的钻进了孔洞。

    我双腿跪在地上,用双手支撑缓缓地匍匐前进。

    这窟窿挖的还是有些小,肩膀穿过时还是有些艰难。不过好在我身上瘦弱的只剩下骨头架子。

    并且我年纪不大,骨头架子也比成年人要软一些。所以穿行的也并没有太痛苦。

    我将自己的身躯一点一点从孔洞之中爬了出来,然后微微抬头。

    突然,有什么东西模模糊糊的站在了我的面前。

    我定睛一看,那是一双脚。

    准确的说,那是一双男人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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