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带充气,止血带只是备用。

    因为术中,杨平要观察肢体真实的血运,他的手术刀切开皮肤、皮下、深筋膜、肌肉,他要观察每一层组织断面的渗血,这是最可靠的判断血运的方法,比术前任何血管影像检查都可靠。

    他尝试在小腿下段切开皮肤,以验证自己的判断,希望自己判断失误,希望皮肤渗血明显。

    可是无论皮肤、筋膜还是肌肉,在没有止血带的情况下,几乎没有明显的渗血,肌间隙还存在大量的脓液,这是从踝关节扩散而来的。

    术前的判断没错,必须从膝上截肢。

    杨平用无菌医用膜封闭切开的小腿,更换手套和手术刀,重新在膝上,大腿下段,手术刀切开皮肤,标准的舌形瓣成形。

    皮瓣的边缘开始渗出鲜红色的血液,杨平并没有急着止血,他盼望的就是这种效果。

    “皮肤血运比较好,渗血比较明显。”宋子墨的组织钳夹住皮下组织,将皮瓣轻轻提起。

    杨平积极大胆的截肢平面判断十分精准。

    “截肢平面选择很合适。”杨平此时放下心。

    此时渗血便是手术成功的希望,渗血越快越多,希望越大。

    手术刀继续切开深筋膜,切断包裹股骨的肌群,血管被切断结扎,神经被高位锐刀切断,最后直达中心的股骨。

    电锯锯断股骨,大腿从膝上被离断,离开患者的身体,成为一个游离的,独立的,不再属于患者的物体。

    离体的肢体从手术台上移走,被装入一个透明的塑料袋,周灿将它收好,术后会被送到病理科,任何人体切除的组织或器官,原则上都必须进行病理检查。

    残肢完成病理检查,最后的归宿是送到火葬场进行焚烧,一切都有处理流程,不能随意为之。

    杨平用骨锉将股骨断面处理圆滑,骨蜡涂抹在骨断面进行止血。

    这时,再冲洗术区,反复冲洗,清除一些石灰样的尿酸结晶,在骨端钻孔,将肌肉缝合,包裹骨端,并利用骨端的钻孔固定在骨端,形成良好的残端肌肉垫,这样以后装假肢,耐受冲击和磨损的能力更强。

    最后缝合深筋膜和皮肤,置入一根负压引流管,一侧的截肢手术完成。

    很难想象,在很久以前的欧洲,医学蛮荒年代,截肢手术异常简单,有些甚至直接用铡刀一次性切断肢体,然后将肢体按进沸腾的热油中烧灼,以达到止血的目的,鲜血淋漓的肢体断端在沸油中滋滋作响,病人痛不欲生,有些直接因疼痛休克死亡。

    即使身体素质强悍者,熬过疼痛,后续的感染,也会让很多截肢者死亡。

    那时的欧洲,外科手术是多么疯狂与野蛮,现代的我们无法想象。

    同时代的中医,要人性化很多,华佗的麻佛散和外科技术,已经有现代外科的雏形。

    完成一侧截肢,杨平继续另一侧的截肢,双侧截肢完成,用无菌敷料及绷带包扎双侧肢体残端。

    左侧肘关节处巨大痛风结节被切开,里面石灰样的物质显露出来,大号刮匙将它一团一团地刮出来。

    这种东西如果单独放在一个地方,一定会被认为是高纯度的石灰粉末。

    很难想象,这种物质是人体内自身产生的,正是这种“石灰”尿酸结晶,让病人痛苦不堪,饱受煎熬。

    这个痛风结节,挖出来的“石灰”,装满了一个大金属盆,就算外科医生,见惯了各种奇怪的疾病,此时也很不适应。

    梁胖子在距离手术台一米的地方,盯着这盆罪恶的“石灰”,他要记住这种东西,让自己对抗痛风的决心更加坚如磐石。

    一个实习医生靠在墙角,脸色苍白,额头上直冒汗,微弱地声音:“老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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